◎陶晓跃

李绅有“短李”之号，缘于他矮小的身材，可他心眼不小。李绅为举子时，就曾将他的《悯农二首》作为行卷，到处求人举荐。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其中的第二首。烈日当空，农民仍然在田里劳作，一滴滴缠着阳光味道的汗珠，灼热洒在农田里。这是一个极富典型意义的农民生活劳作的场景。粒粒粮食滴滴汗，可谁又真正知晓这一点？李绅深沉的慨叹，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在一代代国人的心里激起强烈的共鸣。

诗人将目光投注于农民生活，揭示农民命运的悲惨，颇见胆识。诗传到当时的刑部郎中吕温手里，吕温赞不绝口：李秀才的诗非同凡响，将来必定为卿相。

元和元年，李绅进士及第。他先是被授了一个校书郎的官儿，后来补了个国子助教。

“宫殿沉沉晓欲分，昭阳更漏不堪闻。珊瑚枕上千行泪，不是思君是恨君。”这首《长门怨》，是否借题发挥不得而知，但李绅的心中肯定是“恨”“思”交织。不久，他便辞官东归。当时观察使李锜爱其才，就将李绅招致自己幕下。第二年，李锜谋反，李绅不从。李锜大怒要杀了李绅，李绅却瞄准了一个机会溜了。他这一溜，溜出了“大吉”。没多久，李锜事败被诛，李绅却因此受到朝廷的嘉奖。元和十四年，李绅入朝担任右拾遗，从此，官运亨通，扶摇直上。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青云直上也好，贫困潦倒也罢，心灵深处总有那一隅之地，写满了“家”字，不管是雨应鸟语、风送绿树，还是春光流泻、秋露满地，远离“家”的人，心里总缠绕着“愁”，自然也就有了“开拆远书何事喜，数行家信抵千金”的特别情怀。尽管李绅居庙堂之高，可以四面呼风、八方唤雨，但骨子里的这份思乡之情怎么也无法抹掉。

李绅的乡愁还渗进了国忧：“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

这首《宿扬州》写泊舟扬州夜宿的情景，扬州是隋唐时代极为繁华的都会。诗人乘一叶扁舟，披一身秋光暮色，从烟波浩渺的长江越过金陵，经瓜洲直往扬州而来。扬州是诗人心仪之地，更是诗人家乡的近邻，此刻诗人的心情无疑轻快而欢欣。船进扬州，夜桥灯火，璀璨通明，似与银河媲美；城中河道，帆樯林立，宛同天上星斗。眼前扬州之繁华，自然让诗人想起昔日隋炀帝下扬州之事。“迷楼”，是隋炀帝当年命工匠在扬州打造的宫室，其中曲折回旋，误入者终日不得出。

诗人不问迷楼，可迷楼却正睁大着幽幽的眼睛询问着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