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海安是苏中地区著名的粮食油饼集散地之一。民国初年，粮饼市场兴旺发达，粮行30余家，油饼行10余家，粮食行同时兼营饼业的10余家，拥有千石（担）大米以上资本的行商占五分之一，粮食旺季日成交量3000多石。另有二三十家“鞋子行”，俗称“八大家”，又名“岔儿行”，他们无行面，资金少，专做过手买卖，从中抽取佣金。

海安各行家，主要分布于上、下坝。开设在上坝河边一带的称上行，多接东南各地买客；开设在下坝一带的称下行，多接西北各地卖客。上、下行各有经纪人，称为代客先生，又称掮客，他们每天碰头，交换行情，偕同客商，看样定价，点头成交。专营饼业的商号主要集中在上坝。我岳父的二叔叫管连城，在下坝开了一家“管聚盛”粮食油饼行，在当时也是比较有名的。我岳父管怀亮就在二叔家的“管聚盛”商号做事，我曾听他说过不少海安粮食油饼行的一些旧闻趣事。

当年，海安粮食油饼业的店员很多，老中青都有。不少店员服务态度良好，敬业精神可嘉，业务技能熟练，商业知识丰富，是业内的行家里手，堪称能粗能细、文武双全。我岳父在二叔家的“管聚盛”商号做事前，先到白蒲的粮食油饼行学了两年生意，然后才回来做事的。粮食油饼行的店员既要能迎宾接客，又要会做门市交易，看货论价；既要会珠算，又要会心算。笔笔生意，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准确无误。对米粮的来龙去脉要了如指掌，精通入门。如谈大米的稻子出于何处，是甜水货，还是咸水货，有什么特点，吃口如何，都要说得令人心悦诚服。有时商贩在大米中做手脚，掺水使杂，这些都逃不过店员的手眼。店员用手一捏，就知道含水分多少；用手一插，就知道掺米土（白色粉状）多少。店员做门市，量升校斗，都很熟练。尤其是斛斛子（量具）很有基本功，能斛出“馒头顶”（饱满），也能斛出“菊花心”（斛面呈凹字形），用耥子耥，几粒米都耥不下来，公平就掌握在他们手上。店员要能文能武，臂力过人，一天斛上百石（担）粮食能一气呵成。又如，举斛子、扛笆斗、上囤子、举箩给搬运工人上肩，这样的重活都能手到擒来，如家常便饭。当年，在海安从事挑箩担、扛笆斗的搬运工人有2000多人，号称“三千草鞋大军”，他们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他们肩上的一根扁担要养活全家七八口人。

旧时海安的粮食油饼业，虽是私人经营、自负盈亏，以营利为目的，但在当时，对调剂有无、服务社会，供应城乡人民口粮，解决农民需要的种子、养猪的饲粮、垩田的饼类，还是发挥了积极的桥梁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