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庆

每当春回大地满眼芳华时，我总会想起身在南京的同乡战友李春茂，他的名字就像春天一样充满生机。然而今年春天，这个世界却没能留住他。

2月21日，春雨绵绵。上午，薛同学突然在朋友圈里沉痛宣告：春茂20日永远离开了我们。本想静静在家阅读、练琴的我顿时惊呆了，一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春茂与我是20世纪70年代初如皋薛尧中学高中部邻班同学。我的同桌沈同学和他是龙舌公社九大队同一生产队的，加上我们都是住校生，因此常在一起玩得比较好。1975年我参加县工作队驻龙舌公社，每次往返途经九大队，都要找他见见面。1976年2月，我们一起入伍来到南京临汾旅某团二营，他在机枪二连，我在反坦克炮兵二连。1976年毛主席去世前，他在江宁空军徒山机场执勤，我在雨花区空军大校机场执勤，虽相隔十多公里，节假日我们还曾一身劲步行来往“拉老乡”。9月9日，毛主席逝世的那天夜里，我们同时从机场撤回江北浦口区花旗营营房。连队靠连队，学习训练之余，两人自然走到一起，无话不说。1978年3月，我被保送军区步校，春茂为我送行时说：“你是我们如皋老乡中最有出息的，将来升官了别忘了我们啊！”这句话像一根针，在我心里刺了一下。1979年步校毕业回部队后，我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就是春茂。然而，走进机枪二连宿舍一看，他的床铺在排长位置上，床铺一边墙壁上挂着五四式手枪，上衣口袋变成了四个。原来，他当官还比我早半年呢。此后不久，我调入团机关，春茂很快也升为副连长，我们之间接触很频繁。

不了解内情的人，也许以为我俩常在一起搞“老乡观念”，其实更多的是交流工作学习，相互鼓励，满满正能量。一次，春茂的爱人小周来部队探亲，没想到春茂临时去了安徽滁州磨盘山短期驻训，小周顿时眼泪汪汪哭了起来。春茂电话里与我商量，他不准备请假离开训练场，要我做做小周的工作。我帮春茂解释的同时，给小周联系安排了老连队宽敞的住宿，稳定了小周的情绪。

1983年8月，我调离团机关，在南京白水桥师部、镇江健康路军部和南通军分区，我们借助军用电话联系不断。1994年，我在南京陆军指挥学院进修，多次到附近的春茂家做客，他反复跟我说，爱人小周是如何关心体谅他，上小学的女儿是如何聪明懂事，每天放学还买报纸给他看……

春茂离开家乡几十年，父母和唯一的兄弟也都早已过世，但他从没忘记家乡。2019年，原薛尧中学1974届高三（3）班同学在九华镇聚会，春茂特地从南京赶了过来。那天，我作为邻班同学，有幸为他们现场拍照，两人一见面，激动得热泪盈眶。我问春茂退休后生活得怎么样，春茂掏出红色的部队退休军官证开心地说：“待遇好得很！”还告诉我爱人小周是怎样一如既往关爱他，女儿女婿是怎样有出息、孝顺。春茂很少喝酒，尤其白酒不沾，席间他给老师和40多位同学逐个加酒，还献上了两首卡拉OK。

我在南京军营里先后待了8年，有好多战友转业在南京。多年没去，去年我在微信里向春茂流露了故地重游的念头。春茂强烈邀请，并说如乘高铁，乘到南京南站，他来接我。春节期间，我和家人商量五一前后的南京之行，将与春茂等老战友的会面摆上议程，没想到春节刚过，春茂却走了。

春茂，你不该走，这个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怎能没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