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晚晴周刊

母亲与她的责任田

母亲一直说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这辈子是轻松不了了。

我家生活的小镇上,厂子没几家,效益也都一般,工作更是时断时续的。母亲偶尔会去上几天班,更多的时候,是在责任田里忙。

父亲平时忙开车,爷爷奶奶走得又早。家里的三五亩责任田,就都归母亲一个人打理。闲时倒还好,最多母亲去田里拔拔野草、打打药水、施施农肥。忙的是收获的季节,地里要割稻,母亲都是一柄镰刀一把一把地割下来的,然后用劳动车把一捆捆的稻谷往家里拉,最后用脱粒机来脱粒。所有这一切,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忙。忙完,母亲总累得要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劲来。当然,母亲的抱怨也是少不了的。

早些年是这样,后来有了收割机,母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一大片稻田,一辆收割机开过去,用不了半小时,“唰唰唰”地完事了。可第二年,母亲却怎么也不肯用收割机割稻了,还推说用收割机收割太浪费稻草,引火烧饭都不够了。

母亲去割了稻,一镰刀一镰刀地。母亲割得兴致勃勃、精神抖擞。割完稻,母亲一如以前那样累了好几天。可这一次,母亲居然没了怨言。

这几年推行大片植林计划,责任田变成树林,而且凡是愿意把责任田上交用作绿化的,每年都会有一定补助。父亲开车的收入还可以,也不在乎种地那点钱。而且,不种地还能有钱拿,那不是很好吗?母亲却不肯。后来,村干部、生产队干部天天来我家找我妈做工作,连着做了一个星期,母亲终于勉强同意了。

没了责任田,尽管人变轻松了,母亲似乎并不快乐。偶尔,母亲还会在我们说话的间隙若有所思地插上一句:“不知道地里怎么样了?”一说,母亲就收了口。她想起来了,地已经没了。

母亲和地似乎结下了太深的情结。特别是在往年农忙那几天,母亲在家里显得特别不自在。憋了几天,母亲说:“不行,我要到地里去看看。”我们说地已经没了,她说没事,就去那片看看。

母亲去了半下午,眼看天要黑了,还没回。我就去找。快到原来我家的责任田时,我就发现好像有人躺在那边。走近一看,天哪,竟是母亲,她居然躺在一小块空地上睡着了……

2024-08-27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82924.html 1 3 母亲与她的责任田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