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
“茄叶紫、茄叶绿,开的花儿为紫白,结的瓜儿滑溜溜,剖开全是芝麻粒。”这首打油诗将农家种植的茄子描写得惟妙惟肖。土生土长的我,最喜食茄子。茄子口感鲜嫩,味道醇厚,散发着诱人香气。那软糯可口、入口即化的茄子仿佛让我置身于美食的仙境之中。时值初秋,我家门前那两排葳蕤翠绿、叶片厚实的茄树亭亭玉立。那绿得耀眼、形似弯月的茄子压弯了枝头。更有那二胞胎、三胞胎,乃至四胞胎的茄子令左邻右舍啧啧称奇。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勤劳贤惠的妻子在家门前的菜地上辟出一小块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田块,分别栽上番茄、辣椒、黄瓜等秧苗。尤为引人注目的是新栽的那两行已长有几片嫩绿叶子的茄树。我们这儿喜种绿茄,即青皮茄子。春天,气温忽上忽下,为防秧苗冻坏,妻子给茄苗搭棚,盖上薄膜增温。温室里的茄苗长得虎头虎脑,一片翠绿。
清明前后,地温上升,揭膜后的茄苗伴随着阳光和雨露,“噌噌噌”地往上长。农家出身的妻子最了解这些蔬菜的生长特点,施肥、喷药、除草、壅土等每个环节,她一招不让。从我家门前经过的乡邻,无不夸赞我家的蔬菜长得好。
春夏之交,那一棵棵茎秆粗壮的茄树长到了半人高,主枝侧枝,上上下下,一片片柳叶状的叶子层层叠叠、绿波荡漾。伴随着蝴蝶、野蜂的翩跹,夏至前后,茄树上绽放出一朵朵紫白色的小花。没几天,这些小花的尾巴上结出一个个细小的绿色茄纽。种田人都知道第一批挂果的茄子生长慢,且长不大、口感差、费营养,妻子将首批茄纽全部剪掉。
说也怪,没几天,其他绽放的小花中结出的茄纽如雨后春笋,一发而不可收。仅仅一周,长长、圆滑的茄子在翠绿的枝叶中悄然挺立,犹如一个个身着绿袍的贵妇,静静等待着属于她们的时刻。轻轻抚摸它的表面,冰凉而滑润,仿佛触摸到了大自然的肌理。东邻西舍间,我家是最早结茄子的一家。
第一批茄子采摘后的几天,滚圆顺滑的茄子又挂满了茄树,往往一摘就是一塑料桶。今年受历史上罕见的高温侵袭,蔬菜等农作物面临灭顶之灾,妻子和我奋力浇水抗旱,当别人家的茄树奄奄一息,我家那挺拔高大的茄树却是生机盎然,一片葱绿。或许是培管有力,或许是大水大肥,我家的茄树竟结出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的茄子,被我写成了新闻,发在当地媒体上。
茄子大丰收,我们除送给亲友分享外,自家则变着花样吃茄子。除红烧、清炒、蒸煮,以及茄子嵌肉等常见的吃法外,妻子还做起了凉拌茄子。她将去头去尾洗净的茄子切成丝放在盐水里浸泡片刻捞起,用手反复抓揉,去掉水分后,放上鸡精,淋上香油,一盘香喷喷、脆生生、凉丝丝、滑嫩嫩的凉拌茄子便端上了桌,往往是一碗米粥下肚,一盘茄子也风卷残云。
做茄饼是我家的特色。将茄子洗净后,切成茄丝,放在盘中备用。在盛有面粉的大碗中,加入三个土鸡蛋,然后放入葱花、食盐、鸡精等。将茄丝倒入碗中,加入清水,用筷子调成面糊状。等锅中的油热后,用勺子将面糊取至锅中,用铲刀均匀铺开。随着“嗞嗞嗞”的响声,面糊收紧呈面饼状。这时,迅速用铲刀将底部已炸成金黄的面饼翻过来,继续煎制。两三分钟后,另一面已是金黄一片。
腌茄子则是我家的传统。将洗净的茄子用刀均匀地剖成四块,放入小缸中,然后加上适量的食盐,用手将茄片反复搅拌,待茄片沾上食盐,并呈瘪状时,将其摊平,再在缸中压上一块重物。次日,将压出的盐水倒掉,再放入食盐搅拌,压上重物。如此反复三四次后,茄子便腌成了。平时,炒上一盘咸茄子,或用它炒毛豆、炒鸡蛋,那个香、那个糯、那个滑,堪称一绝。
当炽热的盛夏华丽转身,当习习凉风送来秋意,湛蓝的天空下,被秋阳映照的茄子色泽光润,犹如一块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青葱的外皮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芒,令人陶醉。秋天的茄子,农人称作嫩水茄子,它是茄子生涯中最好吃的,随手掐一个,咬上一口,汁水饱满,甘之如饴,令人生津开胃、回味无穷。
“青紫皮肤类宰官,光圆头脑作僧看。”茄子是农村中普通的蔬菜,它虽没有华丽的外表和优雅的气质,但却以色泽莹润和独有的细腻,令人垂青;它虽没有大鱼大肉的美味,但却以芬芳四溢和别样的魅力,为餐桌增添丰富色彩。绿得惹眼的茄子、紫气东来的茄子,是金秋里的亮丽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