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
金秋季节,硕果飘香,我家三棵柿子树上的柿子缀满了枝头。远看,满树黄澄澄的或扁圆、或牛心状的柿子与墨绿色的叶片交相辉映,成了秋色中一景;近看,每棵两米多高的柿树上单独或一连串的柿子就像模特走秀,傲然挺立在秋风中,一旁的石榴、冬枣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柿子熟了!我禁不住大声喊道。
四年前的一个冬天,我买了一棵名叫牛心柿的柿子树,小苗不足一米,光秃秃的一根枝条下连着几根稀疏的根系。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将它栽在了沟边上。说句实话,当时,我也没指望它长起来。谁知次年春天,枝条顶端竟长出了两片嫩叶,随着春雨滋润,小柿树一个劲地往上长,树干间分蘖出多个茎干往四周辐射。一年时间,小柿树被密密麻麻的叶片包围,柿树初具雏形。按照视频里的果树栽培要求,我给柿树追肥、除草、施肥,期待它早点结果。
同年,朋友又送了我两棵名曰“脆甜柿”的小树苗给我,说这是山东农科院培植的新品种,果子不需要等到发红,发黄便可生吃,吃起来有苹果的脆劲,柿子的甜味。我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棵栽在了牛心柿树旁,另一棵栽在了宅后。
柿子树不像其他果树一样要花多少精力打理。一般在它们正常生长后,每年追施一至二次肥料,喷一两次低毒农药即可。
三年后,也就是去年春天,三棵柿子树开满小黄花。伴随着和煦的春风,柿树上送来了缕缕花香。初夏之后,随着气温升高,柿树上的小黄花凋谢长出了一个个硬币大小的青果。随着时间推移,柿树上青果不断脱落,树下堆满了小柿子。我数了数,朋友送我的两棵脆甜柿树上加起来仅剩下五六个柿子,而我自己买的那棵牛心柿树的小柿子掉得一个也不剩。有些伤感的我向行家请教,说这是正常现象。一般果树要在三四年后才进入盛果期。
去年十月过后,那仅剩的几个脆甜柿变得金黄,大如拳头般,我摘下一个,削了一片送进嘴里,那脆脆甜甜的果肉顿时弥漫唇齿间,它真有苹果般的脆味,又有柿子般的甘甜。家人分享后,都啧啧称奇。
冬去春来,四季更迭。今年,经过风雨洗礼过后的三棵柿子树上,那虬枝交错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柿子,尤其是那棵去年掉果厉害的牛心柿树上,更是硕果累累。一阵秋风吹过,柿子和叶子随风摆动,黄青两色的柿子时而躲进绿叶里,时而又露出或圆或扁的脸蛋,既好像羞羞答答的少女,又好像柿子在跟我们捉迷藏。
看着这妙不可言的秋景,思绪将我带进了孩提时代。那时,我家老宅上的西沟边也长着一棵硕大的柿子树,树干半人多高,但伸出去的多个树杈却像一把巨伞,遮天蔽日。到了秋天,黄黄的、红红的柿子压弯了枝头。听母亲说,这是我英年早逝的父亲买回来种在沟边上的。那时农村啥都没有,我家的那棵柿子树成了我们这群顽童唯一解馋的果树。等不到柿子变红,我们这群顽童便像猴子一样爬上树,摘了便吃,个个被“涩”得龇牙咧嘴。
母亲见状笑弯了腰,嗔怪道:“馋猫,柿子要等红了才能吃,再等一等,等我将柿子捂熟了,你们再来吃。”随后,母亲将柿子摘下,放进一只木桶里,一批放好后,上面盖上一把用于保温的楝树叶子,再一批。直至放满后,盖上桶盖。
四五天后,母亲揭开木桶盖,一股柿香直刺味蕾。母亲将盖着的楝树叶拿开,然后将柿子一层层拿出。就像变魔术似的,原先青黄的柿子变成了红彤彤、软绵绵的一片,熟透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抓过红得似火的柿子,剥掉盖子撕掉皮,张嘴就吃,一个柿子两三口便被我吞下,尤其是柿子的那个瓤,更是肥嘟嘟的,甜透了心。每当此时,母亲总提着篮子,挑些好的柿子送给左邻右舍和那些经常跟我在一起玩的小伙伴,让他们也解个馋。
秋冬之交,柿子树上的树叶纷纷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些高的枝头上还挂着不少摘不到的柿子,就像一盏盏小灯笼,十分喜庆。母亲说,上边的就不要摘了,留给鸟吧。于是乎,成群的鸟雀在我家柿树上蹦上蹦下,欢快啄食。上演了一出“醉美深秋最美家,柿子霜红满树鸦”的景观。
秋色浓如酒,红叶映碧流。时下,又到了柿子成熟季。看着金黄一片,触手可及的柿子,我禁不住地想起已离开我们八年、如柿子般灿烂笑容的母亲。褪去青色,绽放成熟,奉献人类,眼前的柿子不正像母亲似的在悄无声息地诠释着生命的轮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