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松南
我的朋友圈不足百人,却有很多圈中人将昵称、头像改来换去,都让我蒙了。新朋能即时标注,旧友难对号入座。
不纠结了,反正已经退休,有星标的是家人。
电视不常看,手机是最亲,常常熬到颈椎酸痛、头昏眼花,在爱人的嗔怪下,这才恋恋不舍、极不情愿地走到窗前,煞有介事对着天空想要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居民楼里,门对门都不会走动,也不探问姓甚名谁、住址、职业,互不打扰。我来了这里,当然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写点小文章,不管闲事、不说闲话。
外面静悄悄,偶有几只鸟儿在树枝间飞来蹦去。总有独立梢头的鸟雀故意不正眼看我,它们应该都知道我不会去惊扰。紫薇花绽放,愉悦着窗外、窗内的生物。
“哟,丝瓜藤枯了!”爱人倚着窗户,一声惊叫,夸张的肢体语言明显是在干扰我。
对面三楼早已换了主人,好久没听到那嗲嗲的声音了。之前的女主人总是拿着纸巾,紧追慢跟着宠物狗,尖声细气地喊:“妮妮宝贝,爸爸还在楼上呢。”声音好听,让人分心。第一次听到我不觉一笑,她没发现。这以后,许久没有出现他们的身影,反正是过客匆匆,相遇是缘。
有一天,那家新的男主人骑跨在窗台上,用瓷盆往花盆里浇水。我用手机镜头放大了看,确认它是一株丝瓜秧。丝瓜离地移栽,根植花盆,这引起了我的好奇。起初,看着它的卷须缠绕在铁栅栏上,隔天新的卷须又接力生长,那藤蔓茎头似乎还向这边张望着,惹得我隔窗仔细观赏,生怕错过它的成长过程。
农作物植根于土地,硬生生将它剥离母体总不太好。那株丝瓜终究还是中途夭折,枯萎的叶子耷拉着,在风中摇曳,与铁栅栏厮磨,远远都能感受到它在哀鸣。这不能怪它的主人。我知道,农村人走到哪儿,都会找个类似的精神或物质寄托,心里总想着拉近与老家的距离。
这夫妻俩来去匆匆,每天早早就出门,很晚才回家。他们不时从乡下带回蔬果,常见玉米紧附着丝瓜、空心菜这些,结结实实塞满了方便袋。他们走到楼下,不管男主人还是女主人都会向上抬头,可以看到三楼窗口的老年女人“葫芦头”只是一闪,便转了身。有时,老年女人也戴上帽子下楼活动,步履不稳,身子摇晃程度和风力同频,在小区散步的邻居常常伸手搀扶。从没见她跌倒,她也婉拒别人援手。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到,老人抱着塑料雨披在楼下东张西望,暴风雨将她推搡得东倒西歪。我在窗口吓得不轻,鼻梁砸在了窗玻璃上,似小鸟误入室内后寻找生机,总是撞击着透明的门窗,不知那只傲立枝头的鸟雀可有相似经历。还好,有邻居将她拉进楼道。她可能在等家人平安归来,这是我的猜测。
躲在窗后哪能看明白外面的世界呢,我要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