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周

吕叔湘《笔记文选读》一书是学习文言的经典读本，从20世纪40年代至今，该书不断再版重印，深受广大读者欢迎。在初版序中，吕叔湘谈到选录时大略定了个标准，搜神志异及传奇小说之类不录，证经考史及诗话文评之类也不录，所以结果所选的，“或写人情，或述物理，或记一时的谐谑，或叙一地的风土，多半是和实际人生直接打交道的文字”。

吕叔湘的这段描述让我想起周作人的《谈笔记》。该文谈到作者心目中好的笔记：“简单的说，要在文词可观之外再加思想宽大，见识明达，趣味渊雅，懂得人情物理，对于人生与自然能巨细都谈，虫鱼之微小，谣俗之琐屑，与生死大事同样的看待，却又当作家常话的说给大家听，庶乎其可矣。”二人的笔记观十分相似，尤其是都使用了“人情”和“物理”两个词。

熟悉周作人散文的读者应该知道，“人情”“物理”“谐谑”“风土”，吕叔湘使用的这些词，曾在周作人中期“读书记”里频频出现。《谈笔记》一文写于一九三七年三月，后收入一九四〇年出版的《秉烛谈》。吕叔湘的《笔记文选读》，一九四三年开始在叶圣陶主编的《国文杂志》连载，自序写于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吕叔湘选笔记文的标准是否受到周作人笔记观的启发，目前尚未发现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