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文

晚秋，心心念念的山西之旅终于如愿，虽说走马三晋，但感慨颇多。

坊间常听到：地下千年看陕西，地上千年看山西。此次在山西兜了个大圈，我边走边看，脑海中验证着这句话的真伪。依我肤浅认知，此话不是无中生有，是有结结实实的存在，才令人信服的。比如位居四大佛教之首的五台山，其规模之大，堪称佛界大哥大，北齐时寺庙数猛增到200余座，若要走遍需花费一周时间。相传康熙、乾隆多次来此朝拜。五台山形成于东汉，兴盛于北魏，所以奠定了五台山在佛界的地位。

我们一行经认真思考，选择了先去五爷庙，因为这里香火最盛。民间传说，五爷庙有求必应而被广泛供奉。文殊菩萨是大智慧的象征，来此一拜，人生可以开悟。车马劳顿千里，穿行于太行山脉，总是想提升一点点自己的认知。半天时间，认知提升多少？开悟了什么？没有觉得，但爬山爬得腿软则是真切感受。我则记下了佛给众生说的一句话：拜我不如求己，修身胜似诵经。视觉上五台山给了我宏阔之感，精神上得到这句话的启迪，算是精神养分吧。一方净土三炷清香，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唯求内心之淡定与平和。

走马三晋大地，另一个必须打卡的便是晋祠。晋祠是山西人文地理的重要窗口，圣母殿里供奉着的是天下山西人的母亲，故而称圣母殿。我则以为，到了山西不去晋祠便如同没有到山西。晋祠内有遐迩闻名的“三绝”：周柏，历经三千多年枝叶茂盛而屹立不倒，坚强地守护着晋祠。宋代彩绘栩栩如生，是宫廷生活的真实写照。难老泉，是晋水的发源地，泉水千年长流不竭，象征着生命的活力与持久。梁衡先生是这样写晋祠的：出太原西南五十里，有一座山名瓮。山上原有巨石，如瓮倒悬。山脚有泉水涌出，就是有名的晋水。在这山下水旁，参天古木中林立着百余座殿，堂、楼、阁、亭、台、桥、榭。绿水绕碧波回廊而鸣奏，红墙黄瓦随树影而闪烁，悠久的历史文物与优美的自然风景浑然一体，这就是古晋名胜晋祠。1959年，陈毅元帅来到晋祠诗兴大发：周柏唐槐宋献殿，金元明清题咏遍。世民立碑颂统一，光义于此灭北汉。晋祠内留下许多历代名人题咏，堪称词工句丽，书法精湛。半天游祠，好似受到一场精神洗礼，祠内的一砖一桥、一殿一榭都是如此匠心独特，让我诚服而膜拜。不光我赞叹，当年李白有诗文颂晋祠：晋祠流水如碧玉，百尺清潭写翠娥。我们来了，佐证了选择的正确。

出太原上绕城线再拐进二广高速，军营里练就的童子功此时得到验证。顾老班长一脚油门驶出去200千米便来到应县。应县木塔是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瑰宝，屹立在此千年了。来到它的身旁细瞧，觉得有穿越之感。灵魂穿越到了辽清宁二年（公元1056年），普通工匠们未用一根铁钉，全靠卯榫咬合之力，建成了这座世界木塔中的顶尖之作。雷击不焚，强震不倒，战火不毁。如今虽倾斜了20度，不是塔身之故，是地基之源。传说支撑着近70米之巨、有着复杂的九层结构的塔身的是24根擎天之柱，神秘的是24根柱按一天24小时分配，总有一根木柱在休息。我有些迷惑，便对讲解员刨根问底，若果真如此，我则舍得花时间欣赏木柱间的换岗奇趣。得到的答复是：那是古老的传说。罢了！我旅行的目的之一也是不断打开心结的过程。如去神农架弄清了并没有真的野人的存在。今天又临塞之上雁之北，一睹这座佛宫寺释迦塔巍然屹立，我内心喜悦感油然而生，又欣赏到华夏文明的悠久遗存，当属不虚此行也！

悬空寺是悬在北岳恒山山脉间，这一悬便是千余年，奇是因为挂在山凹子里，每天的日照仅有两个时辰，风霜雨雪均被山崖挡着，所以至今不腐不烂，震撼无比。人类建筑史上有许多奇葩，悬空寺当然担得起这一盛名。否则，古往今来不会有如此引力，招来八方宾朋、文人墨客一睹芳容。大诗人李白来此写下“壮观”二字，以示对悬空寺的赞叹。文学家、旅行家徐霞客题下“天下巨观”四字，表达了他的感受与心情。巨石上刻着范曾先生题写的“悬空寺”，遒劲有力。远山顶镌刻着历代名家遗存的墨宝，不胜枚举。

我们一行还观赏了云冈石窟凿山造像的鬼斧神工；雁门关隘的庄重雄奇，顿觉抗迹怀古人、千载多豪贤之感。王家、乔家有不俗的地位，平遥古城纵横交错展现超群的营造艺术，让我立体地感受到山西的厚重历史文化，承载着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缩影。山西是中国历史建筑的“富矿”，我则深信不疑。山西人的实诚不光是他们首创了“汇通天下”的商业模式，如今却处处可见其胸襟之博大，不算富裕的山西，对60岁以上的游人不收分文，不论几A级的全免，五台山一眼望不到头的停车场不收费，五台山景区穿行的公交全免，任凭游人自由选择通行。20多元一海碗的面条里的牛肉疙瘩好多块，没有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端到面前的不仅仅是热腾腾筋道的面条，而是盛满山西人的待客之道：好客而大方与朴实的情怀。我仍念想着伺机再去一趟，因为那里有许多让人去了还想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