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君子

由冯小刚执导，赵丽颖、兰西雅等主演的电影《向阳·花》4月4日公映后，与我一同观影的朋友评价不一，有人说：“拍刑满释放女性回归社会之难，演员们不惜以满屏风霜与粗粝妆造，刻画边缘女性的苦难与韧性，总归是一次突破性的尝试。”也有人认为，电影急于吃 “女性叙事”这碗饭，剧情支离破碎，文绉绉的台词令人瞬间出戏，这都是演员们蓬头垢面的妆造所不能拯救的。

影片在情节上分为三个段落：第一部分发生在狱中，赵丽颖饰演的高月香为给女儿买一个价值20万元的人工耳蜗，因“传播淫秽物品罪”进了女子监狱，结识了她的女狱友们。这部分情节与《芳华》一样，充斥着小环境中的强烈冲突，充满试探的对话和点滴回忆带出主角个性；第二部分是女主们刑满出狱，高月香找工作被拒37次，睡桥洞啃馒头，甚至被威胁“陪睡抵债”；第三部分则是黑妹被拖她下水的盗窃组织再次盯上，高月香为解救黑妹不惜以恶制恶。看得出，主创想要写“女性互助”与社会议题，最后却掺入各种江湖历险的悲情，仿佛边缘女性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全怪命运。同样是沉重叙事，冯导这次表达得拘谨多了，再也没有《天下无贼》《我不是潘金莲》中的诙谐和灵动。尤其是幽默台词，在《向阳·花》中几乎没有见到，片中金句如“能在一起坐牢，也是一种缘分”“‘向阳花’不是一朵花，是很多小花朵组成的”等，这些台词不是像白开水，就是很“书面”，很难给人回味。

相比《第二十条》，赵丽颖在片中的表演要弱一些，她扮演的高月香从一开始就性格刚烈，她对抗互监组组长胡萍，为黑妹解围不惜举砖砸人，但她为何一直不反抗瘸腿丈夫的虐待？这性格转化的逻辑性，演员并没有表达清楚。为贴近角色，赵丽颖刻意讲蹩脚方言，她用嘶哑的嗓子怒吼，甚至对听不见的黑妹也是这样，可见赵丽颖急于在大银幕上证明自己，忘了“克制着、收着演”，比撕裂式的表演更动人。相比之下，饰演黑妹的兰西雅在表演上没有“一线女星”的包袱，反而松弛又生动，黑妹盗窃被捕的段落，依稀让人看到《天下无贼》的影子，而她跟打手黄毛之间的感情也刻画得“更像底层”。

总而言之，《向阳·花》一心想突出底层女性抱团取暖的义气，但有意无意地忽视社区、公安对刑满释放人员的帮扶，一味倚重“惨重叙事”，反而令诸多细节变得悬浮，整体流于平淡，尤其是结尾，相比《天下无贼》中的孕妇刘若英将“万种情绪含泪咽”的平静，由此表述振聋发聩式的韧性，差距可谓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