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践悟

清明节，我回到故乡——通州石港，赶上晴好天气，呈现出一派春意盎然、万紫千红的景象。桃花、杏花、梨花、海棠、樱花，还有自命清高的兰花，或浓妆、或淡抹、或整齐、或零散地在农人家庭院开放，而最旺盛的还要数那在田间地头、沟沟坎坎盛开着金黄的油菜花。

民以食为天，故乡的人们更钟情于平平常常的油菜花，给足了土地、给足了肥料，让油菜花霸气地占据了乡村的视野，一任油菜花肆无忌惮地染黄了一片片田野、一个个乡间，将整个故乡浸染成璀璨的金色海洋。

桃红柳绿，梨白兰香，美不胜收，只要我们细心观察，它们仅仅是为遍地黄花的故乡做了一些点缀。因为这个时期，在乡间的田畦旁、河岸边以及房前屋后的隙地上，处处被金黄色染遍，更不用说那大片大片的农田了。我所到之处满眼都是盛开着金黄的油菜花，一簇簇、一片片，随风摇曳，热闹非凡。

“油菜花开满地金，鹁鸠声里又春深。”清明时节，百花齐放。以前我常爱吟诵“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古诗，用它来形容白色雪花，可用来形容故乡的“黄花雪”明显不妥当、不到位，因为故乡的油菜花开放得太壮观、太大气了。虽然那些娇艳妖娆的奇花异草能给故乡带来许多明亮和俊美，而油菜花毕竟受到平民百姓的热爱和支持，它自然成为故乡春日的主人，而且它又那么强大、那么生机勃勃！

油菜花没有海棠、樱花之艳丽，也没有兰花之俊雅。油菜的茎秆虽柔软，但站姿笔挺，精神抖擞。它的花形简单，四片金黄色的花瓣两两相对，呈十字形排列。看起来很朴素、很平常，千枝万朵一个面孔、一个模样，它们犹如一群群庆丰收赶热闹的妇女腰鼓队，一色着装，成群结队，你追我赶，一浪推着一浪，让人感觉到一种美丽的乡景。

农谚说：“清明菜花黄，秋收粮满仓。”菜花香，百姓乐。所以油菜花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腕，而前来捧场的人却很多，因为她们的演出很接地气，深受人们的喜爱。

油菜花的确平凡，认为其含有高贵气的人可不少，有的地位很高，连清朝的乾隆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年他下江南时，路上遇见那遍地盛开的黄灿灿的油菜花发出耀眼的光芒时，情不自禁地提笔写下七绝《菜花》：“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这是对油菜花的绝唱，也是“民以食为天”思想的表露。

乡村的人们从来就认为油菜花不贱不俗，反倒很有贵气。正是有了这种朴素的想法，在他们眼里，油菜花由一朵朵推广至一望无际，便是丰收的希望、民间的乐事、天下的喜事。所以，面对遍地流金的油菜花，笑得最欢、最甜的是那些常年种植油菜的老把式们。我在田边遇到一乡亲，他笑容满面地说：“我种了大半辈子油菜，数今年开得最多、最好，你看那一片金黄！”春风荡漾，黄花齐放，农人们仿佛成了富翁，不光田野金黄，不光阳光金黄，连天上的云朵也变得金黄，这是油菜花给人们带来的自信和希望。面对此情此景，大家无不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油菜花带着故事、带着画面、带着诗意来到故乡，它们浓缩了天地间金黄的色彩。那泼金溢彩的黄，黄得吸人眼球，让人心花怒放；黄得金光闪闪，让人心旷神怡；黄得满地流金，让人信心满怀。我十分有幸，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回到故乡，观看美景，大饱眼福，分享快乐，幸福无比。

我漫步于故乡黄花海洋之中，一步一景，步步美景，被弄得眼花缭乱，拿出手机，一时不知从哪个角度取景，也不知何时按下的拍照键，更不知拍了多少张照片。我想，这主要是我还没有抓住这满地黄花世界的灵魂，故乡人民的丰收梦想是主旋律，金黄便是主色调，更何况还有涤荡的春风，故乡的舞台上尽是拍不完的美景。

清明节后返城时，我从老家的田园里摘下几束油菜花，小心翼翼地置于我的案头。晚上灯光照耀，越发油亮金黄。我触景生情，诵起《咏油菜花》中“几度阡陌黄花间，阵阵清香充宇环”的诗句，我的心情也越发愉悦。而我眼前几朵金黄细碎的油菜花散发着缕缕清香，很快从我心底升腾起一片绚丽的烟霞，成为我对故乡美好金色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