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是五一节上映的一部公路喜剧片，片名出自凤凰传奇的代表歌曲。看电影前我很好奇：凤凰传奇里唱Rap的曾毅真能演出全国6000万注册大车司机的长路沧桑吗？

做事一板一眼的卡车司机赵天涯（曾毅 饰），与Rapper少年于虹（周奇 饰），因阴差阳错开启了从内蒙古草原去湖南送羊的奇幻之旅。两人各怀心思，赵大叔只想送羊苦钱，而于虹却在梦想当上知名说唱歌手。而MCN老板为了维持网红捡垃圾少年于虹的热度，故意安排他频出意外……

电影里揉入了太多的现实议题：流量乱象、黑心老板、追逐梦想、父子矛盾，还有中年人重遇前任的情感涟漪，样样都想涉及的结果，必然是每一处都蜻蜓点水。加上导演想让有喜剧天赋的演员都来客串一把，影片选角分别来自《爱情公寓》《武林外传》《欢乐喜剧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乡村爱情》等影视作品或节目，为让观众从头笑到尾，避免煽情与说教，怎么浮夸怎么来，导致剧情在草原婚礼、景点骗局、修车敲诈、寻羊冒险等重要段落之间转换时，不做严谨的铺垫，而是通过莫名其妙的巧合，突兀地切换叙述角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让人有种看“综艺拼盘电影”的感觉。

必须表扬一下影片出色的美工、服装、调色与背景音乐，这在草原婚礼的段落中尤其显得出色，哪怕是只出镜一次的配角，服装色彩和搭配都很讲究。在音乐方面，电影编排了像《指环王》《霍比特人》那等辽阔恢宏的交响乐，展示驰骋草原的抒情效果，又有埃及音乐、俄罗斯音乐等，来为局部片段增添神秘情调。在影片最后，翼装飞行好手加入找羊的队伍，亦有奇趣。

然而，公路片只做到这些就够了吗？当然不是。出色的公路片必有一部分内容不是密集的叙事与笑点，而是主人公踏上长路之后的惘然神思，是盘桓在心头的呼麦与颂歌，是主人公完全脱离了生活惯性之后，对自身局限的反躬自问，它必定要伴随温馨背后的悲怆，以及热闹成为余烬时，那点对孤独的蓝调咏叹，正因为有了这些不搞笑的、愤慨、忐忑、隐忍、不安的成分，优秀的公路片如《绿皮书》《德州巴黎》《白日梦想家》等，才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大树，在它们的每一个枝丫间闪烁真实的人性光辉。

很可惜，这一部分，《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完全没有表达出来。什么时候，我们的喜剧公路片能大大方方拍得文艺而深刻，无须在讨好观众与涉及严肃议题之间“戴着镣铐起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