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银

又到端午节了，不由想起小时候端午节发生的一件趣事。

我的邻居张富贵，夫妻俩勤劳善良，为人和蔼可亲。他们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叫白雪，下雪天生的。小的叫小雨，下雨天生的。姐妹俩和我以及小明、小虎子三个男淘气差不多大年纪。我们几个特别喜欢到她们家玩，既有我们喜欢她们姐妹俩的成分，又因经常能品尝到富贵婶做的糁饼。富贵婶有一绝活，她用糁儿通过老酵发酵做的饼甜中带酸，一股老酵味儿，尤其是靠锅那边的巴子又脆又香。我们去了，只要有饼，富贵婶总要给我们品尝，一人一块不够，就掰开分给我们。

有一年端午节到了，我们又去富贵叔家玩，只见富贵婶在包粽子。她把芦叶用开水烫好了放在凉水里，把糯米淘洗干净放在淘箩里。还准备了一些配料，有赤豆、蚕豆瓣、花生米，还有蜜枣和熟鸡蛋黄。富贵婶根据不同组合，用蜜枣搭配，包成赤豆粽子、花生米粽子、蚕豆瓣粽子和蛋黄粽子。蛋黄贵重一点，富贵婶就把一个蛋黄分割成两份。包粽子用棉线扎，扎好了留下一个线头。为了便于识别不同馅的粽子，聪明的富贵婶把赤豆粽子的线头每四只扎在一起，把花生粽子每五只扎在一起，把蚕豆瓣粽子每六只扎在一起，把蛋黄粽子每八只扎在一起。煮熟了，要吃什么品种的，只要提起一扎，数一数是几只，就知道是什么口味的了！富贵叔见我们对粽子特别喜爱，盛情邀请我们第二天早上来品尝，我们几个愉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几个男孩就起床了，大家邀在一起来到了富贵叔家，只见他家的门还紧闭着。大概是夜里煮粽子睡晚了、睡少了，正在补觉呢。我们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灶台旁边的窗子前，虽然窗子上糊的纸还在，但粽子的香味依然扑鼻而来。我捅开窗户纸一看，煮粽子的锅还在冒热气呢。视觉和味觉的刺激，我们几个都垂涎欲滴。捅开的窗户原来是个木栅栏窗户。这种窗户冬天用纸糊上保暖，夏天把纸撕掉通风。小虎子思维活跃，突然说“有了”。我们都莫名其妙，“什么有了？”只见他迅速跑到富贵家的草堆头，拿来了拔草用的“穿勾”，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用穿勾从窗户的楞木之间伸进去，抓住釜冠把它拉开，满锅的粽子尽在眼前。他又用穿勾挑起粽子，因为是几个一扎，他毫不费劲地就挑起来五个。当他拉到窗户时，粽子被挡住了，拉不出来。怎么办？小虎子头脑灵活，放下穿勾，拉住扎线，一个一个从窗户的空当里把粽子拖了出来。我们几个都笑得合不拢嘴，当然不敢作声。接着，小虎子又用同样的方法挑出来第二扎粽子。挑出来了放在哪里呢？我毫不犹豫地脱下上衣。“就放在这里。”大家都表示赞同。连续挑出来好几扎，大家说可以了。小虎子还用穿勾把釜冠盖好了。我把衣服的袖子一拢，抓住两个衣角，抱着满满的一兜粽子。

小明忙说，先藏起来，看富贵叔和富贵婶什么反应。听从小明的提议，我们藏好了粽子，然后大摇大摆地去敲门。富贵叔一家几乎是同时醒的，小雪前来开门，我们忙问：“你爸爸妈妈呢？”富贵叔紧跟上来回答道：“不好意思，夜里煮粽子，起来添了三次火，欠觉了，起得晚了。”我们说：“昨天晚上你不是邀请我们来品尝婶婶包的粽子吗，现在我们来了！”富贵叔回答道：“欢迎欢迎！”说着，往厨房走去，拉开釜冠一看，叫了起来：“怎么回事？粽子少啦！”一家老小被他的叫声惊得不轻，都跑到厨房里来了。小雪和小雨异口同声：“遭贼啦！”婶婶接着说：“赶快向治保主任汇报！”我们几个都用手捂着嘴，不仅一点不慌张，还偷偷在笑。富贵叔很是诧异：“到底怎么回事？”转眼一看，窗户纸被捅开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们几个搞的？”我们立马哈哈大笑。

我马上抱来了衣服裹着的粽子，但富贵叔和富贵婶怎么也想不到，几个小淘气是怎样把粽子拖出去的，我们也不肯说。

但吃粽子是我们的期盼，富贵婶很热情地给我们挑粽子，富贵叔连忙双手一挡：“不说出你们用什么办法拖出来的就别想吃！”我们口水都下来了，还能不说吗？富贵叔一家听了我们的叙述，非但没责怪，还夸我们主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