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

1918年1月4日，鲁迅致函许寿裳说，“女官公则厌厌无生意”。次年1月16日，又去函说，“闻燮和言李牧斋贻书于女官首领”。据王景山《鲁迅书信考释》，“女官公”“女官首领”所指为同一人，即时任教育部总长的傅增湘。至于鲁迅为何有此代称，王景山说，相传太平天国有位女状元傅善祥乃杨秀清东王府女簿书，“姓相同，名字音相近。这大概就是鲁迅、许寿裳等以‘女官公’‘女官首领’代称傅增湘的来由”。唯此言辞之间似乎不大肯定，是以未尝不可以有另外一种可能。

1915年12月，大总统袁世凯通电全国，复辟帝制，为了彰显新帝国与旧王朝的不同，还陆续颁布了一些新政，包括革除太监，“内廷供役，酌量改用女官”。而据当年12月28日《时事新报》报道，“选用女官办法，日前，公府（指总统府）传命特召傅肃政史增湘及其夫人入内咨询意见”。本来制定选用女官办法乃政事堂职责所在，而肃政史与前代的御史类似，以弹劾为本事，可谓八竿子打不着，但袁世凯如此特召，在名义上固然是傅增湘与凌万鑨夫妇均有办理女学经验，如傅增湘“前清时曾任北京女子师范校务”，而吕碧城倡设北洋女子公学，“凌夫人力赞之”，实则傅增湘乃袁世凯的“私人”，顾而问之，可得随指阿从。没过多久，选用女官办法由政事堂拟定。当时，鲁迅已然在教育部供职有年，身处中枢机构，除了报章所见，自然还能听到更多详情乃至秘辛，那么，他把始作俑者这笔账明确地算到了傅增湘头上，估计也无所谓冤枉。

此外，据周作人追忆，当年“叶德辉忽发奇想，在民间征发了五十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说要训练了送到洪宪宫中去当女官，他在地方上很有势力，老百姓哪敢违抗。不久帝制被迫取消，女官已用不着了，可是叶德辉自己‘先都用过了’，随后再打发他们回家去”，则不免令人发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