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香
从银屏上看到祖国大地的小麦收获已进入尾声,联合收割机穿梭在千亩万亩金色的麦浪之中。收割、脱粒、秸秆粉碎一气呵成。金黄饱满的麦粒装上车拉去烘干、销售。让我这个种了一辈子小麦的农民大开眼界,由衷地感叹科技的力量、农业的振兴。
儿时的记忆里,到了小麦成熟的季节,是“三夏”生产最关键的时刻——夏收、夏种、夏管,抢收、抢种刻不容缓。
我的家乡地处鲁中山区。农谚语“芒种三日见麦茬”,意思是说过了“芒种”,小麦就进入成熟期;“麦过夏至连罔死”,就是夏至过后,再不成熟的小麦就停止生长,开始枯萎死掉。所以,种地季节不饶人。到了小麦成熟的季节,生产队的全体社员,男女老少齐动员,学生那时也放假,大约放两周的“麦假”。麦地里一派繁忙景象,有割的、有捆的。小车推,扁担挑,把麦子运出场院。场院是一块很大的土地,经过整平压实,还要泼上水,撒上麦糠,再用碌碡碾压。压好后的场院和水泥地差不多,只是下过雨后要重新再压。运到场院后的麦穗集中堆放好,等到下雨天还要用塑料布盖好,以防发霉。
那时,放假后的大小学生也要去麦田里捡拾落下的麦穗。人们在炎热的夏天挥汗如雨,争分夺秒,力争把小麦颗粒归仓。麦收后把晒干的小麦上交公粮,然后按人口、劳动力等分配给社员。
小麦从田里运到场院,只是夏收工作的一小部分。小麦运到场院的第二天,生产队的会计就按人口将成捆的麦子分给各家各户。那时还要束麦秸,家家户户住的都是草房,把麦秸视为修缮草房顶的唯一原材料。
再就是把长的麦秸和麦穗分离开,剩下带麦粒的麦穗用来脱粒。说起那时脱粒,叫“打麦子”,现在看实在是太原始了。打麦子必须艳阳高照,麦子晒得差不多,越是高温越好,趁热打场。人们把前几天分好的麦穗均匀地摊在院子里,用石头碌碡套上老黄牛,有人牵着在上面不停地转圈碾压。压一遍,还要有人翻一遍,这样不知要重复多少遍,直至把麦穗和麦粒完全分离。最后分离不开的麦糠,只能用簸箕“扬场”。扬场高手在农村的壮劳力中很受尊敬。要知是不是种地行家,那就要看扬场技术行不行,要根据风向不断调整高度和角度。那时的庄稼人真是辛苦。
再后来,就不用牛拉碌碡打麦子了,有了脱粒机。不用看老天的脸色,不用借助太阳高温就能把小麦脱粒好。
脱粒机作业时就把打好的麦粒初步分离出来。扬场高手也没了用武之地。再后来,脱粒机上自带吹风机,麦粒和麦糠彻底分离,麦粒直接装袋子拿去晾晒,非常方便。再后来,小麦成熟了,用镰刀割下捆好,运到地头,准备好大点的蛇皮袋就开始脱粒,既省工又省力,这样的麦收方式延续至今。
现在我们那边,很少有人种小麦了,多数土地是种玉米。现在想吃白面了,就和城里人一样去超市里买。
打好的麦粒需要晒干,还是要靠老天的赏赐。这个季节雨天比较多,晒上小麦还要到地里种玉米。有时一片乌云袭来要下雨了,就得赶紧跑回去收小麦。有一次,林家的小麦晒在斜坡上,雨来时没能及时收好,麦粒被冲走了,让人十分心疼。
小麦的晾晒十分关键。机器脱粒后的小麦水分特别大,要是不及时晾晒是会发霉的,严重的直接不能食用。
打下的麦粒要是赶上阴雨天不能晒,也绝不能装在袋子里存放,在袋子里一晚上,小麦变质很快。记得用室内的地面,尽量铺薄一点摊开晾着,等天气好的时候再拿到太阳底下晒。
记得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时晾晒小麦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各家各户物尽其用,把能用的都用上,比如席子、床单、被面、蛇皮袋,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晒小麦需要铺平整些,光照时间尽量长才能晒得快。阳光充足时要晒得薄点,一般三四天就晒八九成干了,放上个十天半月也不会变质。后面等待太阳好了,再晒一天即可入仓。
现在不种小麦了,但麦收时在场院里用碌碡打场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珍惜粮食,珍惜盘中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