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俊山
1月17日,妻子从武汉回来了,乘坐的是D3154动车。
分别半年再相见,想说的话还是很多的。不料妻子说,我们还是“隔离”为好,你睡妈的房间吧。
家里三个房间,中等的是留给儿子的,最大的一间,放了两张床,是母亲的卧室。空床是备用的。现在,母亲没有什么不适,不需要我陪伴,为何要我睡备用的床?妻子解释道:“你知道武汉出现了新型肺炎吧?还是自觉隔离为好。”
武汉的疫情我是知道的。可武汉离海安远着呢,也没听说武汉搞“隔离”,更不要说海安了,现在并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有必要这么“敏感”吗?但妻子坚持说,疫情的发展无法预料,我们必须自我隔离。
不料妻子一语成谶。1月23日,武汉封城。我开始后怕了:1月18日上午,海安市政协的会务安排是“视察市经济建设、社会事业重点工程”,我应该乘坐八号车,该车38人。下午界别小组会议。我属“文艺组”,在1210会议室,共19人。其间,市委书记等领导前来看望大家。1月19日,市政协第二次大会闭幕会。更要命的是,触摸能造成传染,我假如感染了冠状病毒,行政大楼的电梯被我按了,那些按钮,在行政大楼上班的人都可能接着按——老婆大人,你太英明了!感谢你的提醒,我放弃了“视察”,闭幕会也没参加。而那次“界别小组会”,我压根没按电梯,进了会议室,我默坐一角,只听不说,免得有飞沫……
转眼是1月28日,形势变得严峻起来:下午,市里召开会议,专题研究部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虽然,在这之前,我们已经自行“防控”,但1月29日起,门口的楼道灯,我不去开,再也没人按了。倒垃圾,我戴了口罩和手套,提着垃圾的邻居见到我,突然停步,远远地看着,直到我离开后,他才去丢垃圾。我住二楼,阳台外有个平台。楼上有衣服掉落,邻居往常都会敲门,从我家客厅穿行,去捡衣服。这天,平台上出现了一条裤子。妻子说,你碰了人家会不放心,等人家自己捡吧。终于,有人下楼了,但他是绕道到平台的,捡起衣服又绕道走了……更让人几乎崩溃的是:微信群在疯传官方公布的“1月12日以来武汉回海安的名单数据”,508人中,妻子排名第67。我的手机响得频繁起来。有人直接问我,夫人有没有从武汉回来?有人绕着问,夫人还在武汉带小孩吗?还有人问得很“艺术”:你还没有“脱单”吧,啥时候聚一聚,如何?城北派出所的电话来了,社区安排的量体温的人来了,门外“武汉归来,谢绝来访”标志也出现了……
这个年,还怎么过呀?我免不了有点怨气。妻子却面带笑容:你不要认为这是有谁跟你过不去。这件事,其实像一扇窗子。透过它,我们看到了海安市政府的办事效率,看到了公安和社区人员的敬业精神,看到了邻居们的防范意识,看到了亲友对我们的关心,我们应该感到骄傲,感到高兴。
犹如拨云见日,我的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是啊,我们为什么不乐观一些呢。有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工作人员,这样的居民,我们还用担心这场战“疫”的全面胜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