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东

山顶

这是我喜欢的山顶

精致，淡雅，摒弃妖娆

一切都很本分

唯独我心事庞杂

仰观，俯察，自言自语，

偶有小坐

浮动的心绪

渐次散落在石头上

四时更迭，

山色也变着花样

让我着迷，鸟雀欢腾

自由的世界才叫美好

当你看到

我步履轻轻或者驻足

专注的眼神

略带伤感和内疚

可能缘于

对一只斑鸠的凝视

两棵树相望多年，

在山顶上，婆娑风雨

老了岁月，如今

我看到

紧紧相融的两棵树

不，是一棵树

再看是五棵树、十棵树……

但我始终没记住它的名字

封山的日子，去了

上山下山，重回日常

吹口哨的风

如顽皮的孩子

卷起几片叶子

又轻轻放下

让一万种感慨归于平静

大河

大河很大，

在村南流淌

纯净，安详，

自成一体

一眼望去颇有气势

水草丰满，

鱼群翻滚

如今想来有调情之嫌

大河是农人的魂

围绕大河打点生活

耕作，休憩，

想点心事

那些年，逢年过节

邻里的餐桌上

鱼肥味美

大河一如农人，

朴实，通透

大河的秘密

是公开的秘密

卸掉伪装和束缚

方可抵达

汉子们与河水

融为一体

昼夜不分

女人们成群结队

抢占地盘

借着夜色裸泳

这点秘密

贯穿整个夏季和初秋

大河很宽

我从河底爬行到对岸

是家常便饭

大河的长度是个谜

我不止一次想象

游完全程

像个英雄

我还幻想有自己的船

在水上飘荡

今天我是客人

两鬓斑白

把自己的船带到这里

却不知是谁，

把一条小河

丢放在大河之上

这一生

你的背影在憔悴里

你的微笑在迷茫中

端起酒杯自然了些

言语间吹牛的成分

多了些

这说明在尘世

你是可怜的孩子

活的真实

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世界是什么

你的天空是什么

当你提起画笔

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

为谁而来

为谁而去

为谁立下宏图大志

为谁背下一身重负

你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的视力有些复杂

你的脾气有些诡异

你的动作有些迟缓

你与一棵杏树的对话

暴露了所有的秘密

——你有没有想过：

这一生

要经历多大的风浪

才能证明活过一回

望春风

风吹过田野

你的庄稼舞姿曼妙

风吹过山岗

你的牛羊悠闲如云

风吹过厅堂

你还没有清醒

你摆弄的那些花草

单调了些

不如在山脚

采几朵小花

野性，出挑，

直达心性

不如去隐秘的草坡上

任性地翻滚

不如更奢侈一些

把整个春天穿在身上

风吹进你的栅栏

你的领地完好，

收获丰盈

且去红肥绿瘦，

绿肥红瘦

你噘起的唇一如当年

只轻轻一吹

院里的桃李

羞红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