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声
一九四九年初我家从岳家巷搬到隔条中学堂街的育婴堂巷,当天夜里(二月二日农历正月初五)南通解放。国民党兵撤退前还不忘到老百姓家里抢点儿东西,我家大门加了一根撑门杠子任凭国民党兵敲门就是不开门,他们没得法子又急于逃命,就逃之夭夭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十字街敲锣打鼓的声音,人们奔走相告,喜气洋洋,南通解放了。
当时我九岁,在城北小学上学。校长是泰同、班主任是王友心,教了我们一学期,泰同就任南通市教育局局长、王友心就调到设在北公园西侧的南通人民广播电台做第一任女播音员去了。
四月第一天,南通市人民政府就在通中与城北小学合用的大操场上召开公审大土匪羌九侯的弟弟康林和另一个大土匪费炳生的万人公审大会,下午一点多钟参加公审大会的人员陆续进入会场。南通中学与城北小学的部分老师和学生也参加了大会,我们在班主任王友心的带领下整齐有序地坐在指定的区域里,好多解放军战士布置了岗哨维持秩序,操场上挤满了人。当时操场虽有围墙则是土夯的土墙,整个操场只有两个门,靠近北上真殿的是一个大一点的没有门的进出口。靠近胡状元府的是一个没有门的狭小通道。公审大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反动派的飞机来撂炸弹了!顿时会场秩序大乱,人们惊慌失措地往外冲,人多、出口又少,大家争先恐后,互相打骂挤踏地往外涌,土墙被冲倒了,好多人被踩伤,还有人被挤跌到城北小学厕所外的大粪池里。我当时也从小门处往外溜,到了小门处还是被挤倒在地,幸好站岗的解放军手疾眼快一把帮我拉起来,人虽然没有受伤,但一双新布鞋没有了!我只好赤着脚跑到家里,母亲见到我鞋子没得了蛮舍不得的,等会场秩序稍微平息了以后,她跑向会场想找我的一双鞋子,无巧不巧,跑到胡状元府的大门口就看到三个箩筐里放满了各色鞋子,走近一看,居然在一个箩筐的上面就有我的一双新布鞋,我母亲蛮欢喜地拿回了家。
原来确是国民党的飞机,当时上海还不曾解放,飞机不是来炸会场的,是国民党派飞机来想炸天生港电厂的。据说飞机驾驶员是一个有爱国心的青年,在天生港的上空转了几个圈,扫了下机关枪,撂了个把炸弹在长江里,没有真的炸电厂,只是飞机的声音扰乱了会场的秩序。飞机飞走了以后,公审大会继续召开,只见两个大土匪被五花大绑,背后插了个标子,戴着脚镣被押上了台。会场上人声鼎沸,高呼口号,争相上台血泪控诉他们的罪行,最终他们被当场宣判死刑,立即执行,接着被解放军战士押上两辆黄包车,拉到东门祭祀坛枪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