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清末至民初，民风未开，女子经商者少之又少，而在如皋商界有这样两位女能人，她们因善于经商营商而闻名遐迩。

车李氏（1876～1956），原籍浙江宁波。16岁与同乡车继生（字贵堂）结婚。婚后第二年，听说车氏族人于清朝中期在如皋开车裕生席庄，颇有声名，因无人继承，即将歇业。车李氏即将妆奁首饰全部变卖，凑集资金，来如皋接盘该店，时在光绪二十年（1894），车继生有鸦片嗜好，不事生产经营，家务店务概由车李氏负责。接盘席庄之后，车李氏整顿店纪店规，调度生产经营人员，每年亲自到宁波、嘉兴等地进货。数年后，营业复振，转亏为盈，利润渐增。车裕生席庄既运销草席，又进行细加工，经营颇具特色，深受城乡居民信任，如皋周边各集镇皆来批发。民国初年，车裕生在如皋大寺巷口另开分店，店号“庆生”。民国19年（1930），庆生闭歇，又在如皋鱼市口东侧开万生席庄。民国23年（1934），万生席庄批发草席15万条以上，零售不下4万条，全年营业额5万多元。光绪中期，民风未开，一个青年女子变卖妆奁首饰凑集资金，从江南富饶之地到苏北小城经营商业，并大有成就，是极为少见的。车李氏处理店务应付自如，赏罚分明，有条不紊。儿子汉宸仅在店内协助营业。民国27年（1938）3月，日军侵占如皋。如皋沦陷后不久，汉宸病故，万生歇业。汉宸之子礼庆自幼耳聋，李氏年老，店务由礼庆之妻负责。解放后，车氏席庄参加公私合营改造。

石朱氏（生卒年不详）是如皋西南乡人，夫君石筱舫原住江安北园，种田为生。石筱舫年轻时，家中住房被焚，迁居张黄港，开一小油坊营生，又遭火灾。张黄港包连陞客栈主人见石穷困无业，衣食不周，收为零工，每日去码头接客。其时过江船只多在张黄港停靠，客商较多。如皋县城恒昌南货店驻上海采购人员鲁仁甫常在包连陞客栈住宿，见石勤快诚实，常令其帮助接运货物，资助颇丰。包连陞客栈有时客满，便介绍至石家中住宿。有一次，镇江美孚洋货美籍大班（经理）在石家住宿，匆忙中将钱包遗忘，内有银票两万余两，当时又没有办法与大班联系，石与妻朱氏商量后，将钱包妥善收藏，待其来取。次年，该行新任大班来江北结账，石得知前任大班已暴病身故，便将钱包取出，交给新大班。新大班十分感激，要重重酬谢，石氏夫妇拒不肯收。大班对石说，你在此做零工，收入有限，不如到如皋城里开个店，我将美孚牌煤油拨给你，代销经营，销出后再付款。石家徒壁立，无从着手，与恒昌南货店鲁仁甫商量。鲁极力赞成，承允到城里帮他租房，借钱给他置办用具。石得到鲁的帮助，于民国元年（1912）在如皋城里大寺巷开设“石合泰五洋号”〔五洋业，旧时是指经营洋油、洋烟、洋碱、洋烛、洋火的总称。洋油即煤油，主要用于民间照明或作燃料；洋烟即香烟；洋碱现称肥皂；洋烛现称矿烛；洋火即火柴。旧时人们对来自外国的商品都冠以“洋”字，譬如：洋纱、洋布、洋伞、洋袜、洋钉、洋号、洋鼓、洋机（缝纫机）、洋面（机制面粉）、洋面车子（轧面车）等等，成为当时的习惯叫法〕。这时“五洋业”刚刚传到苏北，如皋城里只有杂货店小量兼营，还未有专营“五洋业”的批发商，“石合泰五洋号”是如皋第一家。开始仅代销美孚牌煤油，后来又经销或代销火柴、肥皂、白糖、香烟、染料、肥田粉（化肥）、洋面（机制面粉）等。并自设工场（工场由石筱舫之妻朱氏负责，石主要负责外部），加工石碱、肥皂、矿烛。派出店员到本县和邻县各集镇推销，在南通、掘港、张黄港、姜堰等地设分号。由此，这带所销煤油均由“石合泰”批发。“石合泰”年销售额近400万元。石家逐渐致富，在城里购置房产近200间（现如皋海阳北路文峰大世界之西仍保留部分“石合泰”民居，总面积约2500平方米，建筑面积1400余平方米），江边购买沙田数千亩，张黄港另有住宅。有人估计“石合泰”鼎盛时固定资产、流动资产在200万元上下，超过南通吴大生、春源恒、泰源洽三家五洋批发店的总数。石筱舫之妻朱氏（石朱氏）除负责工场外，还协助石氏料理店务，“石合泰”内务管理井井有条。石氏夫妇早年经历贫困，富裕后能体恤孤寒，凡有人告贷，有求必应。每年青黄不接之时，独资施粥，每天煮六石米。民国20年（1931）里下河水灾，难民集居如皋城，朱氏派人送钱送粮。每年岁底，将米条（凭条向米行付米，款由石家给付）送到穷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