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英

谷雨时节，万物生长。家中院墙绿叶间，猝不及防地冒出一点玫红；接下来一串阳光明亮的日子，一朵绽开的花携带数朵花苞悬挂在枝头，簇拥成团，空气里漫溢淡淡的馨香；浅夏来临，枝叶重重叠叠，花朵密密匝匝，花墙绵延数米；然后一场细雨，花瓣纷纷飘落，一场温馨而优美、清香又甜蜜的蔷薇盛会结束，火热的夏天来临……

每年从暮春到初夏，都会沉入一场蔷薇的梦境。这个春天，因疫情不能远行，又因3月初一天下午下班路上摔了一跤，只能居家静养，我更有时间和心情，仔细地观察、欣赏家中小院的花、草、树、木、竹，尤其是蔷薇。每天从早到晚，我要看好几遍。蔷薇一直在变化——前一天这一片全是绿色，第二天就是一片红霞；甚至早上还是一嘟噜花苞，晚上就变成数朵花朵；玫红的花瓣、洁白的花心、嫩黄的花蕊，层次分明。我还有重大发现：蔷薇每个枝条上，都是七片叶子。我拍下叶子，用“花帮主识花”小程序查：七姊妹。再百度查询，蔷薇主要种类有粉团蔷薇、荷花蔷薇、日本无刺蔷薇、七姊妹蔷薇等。七姊妹蔷薇是野蔷薇一个变种，也叫十姊妹，花重瓣，深粉红色，常七八朵或十几朵簇生在一起，气味芳香。

蔷薇喜阳光，耐寒，耐旱，耐水，适应性强。我平时不怎么浇水，只在夏季高温或连续多天不下雨时才浇点水，偶尔浇点果皮发酵水。有时修剪一下枝条，并非维护生长，是免得刮到自家或邻居家的汽车。尽管是“懒人”养护，五六年时间过去，蔷薇枝繁叶茂，西侧的蹿到桂花树上，在树枝与树叶间缠绕、妩媚；东边的攀上竹梢，在竹竿与竹叶之间交织、摇曳。因桂花树高大，遮挡阳光，西侧的蔷薇开得稀疏，只有星星点点；东边的蔷薇生长繁盛，总是团团簇簇。

今年，小院的蔷薇愈加旺盛、热烈、张扬。一丛丛嫩绿的枝条从高处纷垂披挂，恣意而奔放；一簇簇玫红的花朵在两边荡漾蔓延，明媚又温柔。蔷薇向外漫溢、向上升腾、向旁边铺展，衬着米色石砖墙、黑色栅栏和仿古路灯，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小院拥有灵动的风姿，压抑的春天增添绚丽的色彩，我暗淡的心情也明亮起来，每天都用手机拍上几张，留存一幅幅清新的画面。

因为疫情，学校和幼儿园延期开学，西边邻居家的一个男孩、东边邻居家的两个女孩常在小区过道玩耍，或骑车，或玩轮滑，或打羽毛球，或跑来跑去，孩童不知愁滋味，嬉闹声给寂静的小区带来从未有过的热闹与活力。一天下午，我坐在二楼阳台晒太阳，听到大女孩说：妈妈说过，不能摘花。小女孩说：我没摘啊，我在看呢。我起身一看，两个女孩站在蔷薇花下，我说：小朋友小心，蔷薇有刺，别扎着。两个女孩仰头看看我，转身跑开了。看到孩子们被蔷薇花吸引，蔷薇不只是自家的风景，只供自家人欣赏，也成为这个小区的风景，成为大家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心里甜甜的、暖暖的、柔柔的。

几个月来，因疫情宅在家中，上班也是家里和单位两点一线，又因腿伤疼痛，只能在房间里、阳台上、院子中活动，感觉天地变小，有些惆怅和焦虑，但有蔷薇的陪伴——从含苞待放到花瓣舒展的生长，从星星点点到如霞似锦的变化，守着一院芬芳，享受自然最美的季节，疼痛被消减、淡化，安静的日子有惊喜、有期盼、有寄托。蔷薇织就的花墙，围成一方静谧、祥和的天地，而这份宁静、这份悠闲，不正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