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英子

如果不是那一树桂花香，我几乎无视时已入秋。早几日听父亲谈及他院里的海棠，说真是奇怪，都九月了，花开了谢，谢了还再开。临了感叹一句：这时节，真是紊乱。谁说不是，我后院儿边上的这棵桂花树，也是盼了好些时日，前些时，一直等，一直沉寂，始终入不了秋。

楼上姐姐说，小区物业对这株已是两层楼高的桂花树动起念头，好几次过来移植，均被她拦下。楼上姐姐爱花的痴迷度远超出常人，即便一些毫不起眼的野花野草，她也能脱口而出唤出学名。时间久了，因花结缘的我们总能在某一个时段聊起花花草草的趣事，其余诸事皆可抛之脑后。她住二楼，我问，这株实在高大的桂花树是否影响她家光线。她笑，这难道不是天赐的美意？推开窗就能闻到桂花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影响就影响一点好了，无妨。

忽然一夜金桂开，这是今天的事。

满树的桂花一簇一簇的涌向四面八方，随风摇曳出深深浅浅、层层叠叠，不时又有几朵零星飘落，那姿态，从容优雅，在最静谧的动荡里起起伏伏。我看着看着就看呆了，仿佛身处世外。花香袭来，并不汹涌，清雅到骨子里，这是它的风情，自在且自欢。即便如今满树芬芳盛宴，它也似乎毫不自知。反正我就这般绽放了，至于你们人类怎么想，怎么赋予太多的意义，谁会在意？

可是我在意啊。悄悄拿起剪刀剪下一枝，插进窗台那只宋瓶里，屋内瞬间就有了缱绻之意，凝眸，相思，以及归顺，安静。桂花香飘时，终究也是一年一度月圆时，突然就起了一些涟漪，或波澜。且不管这算不算触景生情，只是明白，有些情绪在这样一个季节被悄悄激起。团圆，才是每个家庭在这个时节里的最最圆满之事。我想起在南京工作的曲，他说老妈，我已订好中秋回来的票。你看，我们心里总有牵挂着的人，有该回的家。

一阵风来，枝头微微颔首，温柔，也铿锵。仿若要告诉世人，人生并无过多漫长，要惜眼前。楼上姐姐说，你看这些花儿，慢慢慢慢就会飘落一地，不如摘些做糕点，留着月圆之时全家共享。也好，端坐红尘，岂能不问风月，这些，金色的桂花它又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