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浪

通州的重名问题一直是个热点话题。传说乾隆皇帝出了个上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纪晓岚对出下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这是众所周知的趣闻，从中也反映出“通州”地名的非唯一性。

古人注意到通州重名问题其实比乾隆的“南北通州通南北”更早。明代著名文人王世贞就论述过这个问题。王世贞，明代南直隶苏州府太仓州人，生活于嘉靖至万历年间，文学界“后七子”代表人物，是当时文坛的领袖人物。他的作品《蔺相如完璧归赵论》被选入《古文观止》，多部著作选入《四库全书》。王世贞还应当时南通州署衙门之邀为万历《通州志》写下了一篇序言。

在《通州志》序言的开头，王世贞表示“古益部有通州，而幽、扬部无通州。自扬部之通州出，与幽部之通南北对峙而两，而益部之通废。”短短几句话，把通州的重名问题说得很清楚。“古益部有通州，而幽扬部无通州”，这是说最早的“通州”在四川一带，当时江苏的通州和河北、北京一带的“通州”还不存在。四川的“通州”就是现在的达州，唐代著名诗人元稹被贬至此，白居易专门写了《得微之到官后书备知通州之事怅然有感因成四》，为元稹谪贬到“通州”感到不平并进行劝慰。元稹还对此进行了酬对，写出《酬乐天得微之诗知通州事因成四首》进行回应，道出“通州”生活环境困苦，表达对友人的思念。

四川的“通州”在宋乾德三年（965年）改名为达州，从此再未恢复旧称，一如王世贞说的“而益部之通废”。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达州下辖有通川区，应当是为了避免与其他“通州”重名才用“通川”替换“通州”的。

王世贞对通州重名的叙述并非都正确。他表示“自扬部之通州出，与幽部之通南北对峙而两”，这是认为南北通州的相互辉映是从南通州成立而开始的，这就认定了北通州在南通州之前出现。真实情况是南通称“通州”的历史要早于北京通州，早在后周显德五年（958年）就筑起城池，起名通州，距今已经超过一千年了。至于北京通州区，是在金朝天德三年——也就是1151年才有了这个名字的。南通叫“通州”比北京通州区早了将近200年。

其实，最早与南通州同时叫“通州”的仍是四川的通州，只是当时南通属于后周与北宋，而达州属于后蜀，分属不同政权。北宋灭后蜀后同一年就把西边的“通州”改名了，因此宋朝基本没出现两个“通州”。同样，南北通州一开始也分属宋金两个不同政权，算不上严格意义的重名。直到元朝时才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南北通州“对峙”。

王世贞在《通州志》序言开头就论述起通州重名问题，可能与其个人经历有关。他的家乡太仓与南通离得很近，对南通势必有一些了解，与南通名人顾养谦等人也有一定交往。王世贞还写过一首《寿林翁通州君云程父也》，向南通知州林云程的父亲贺寿。林云程就是主持编撰万历《通州志》的官员。而他对北通州则更为熟悉，其父亲王忬曾在北通州主持针对鞑靼的防务，还修过北通州城池。王世贞本人也写过一首《过通州城庚戌秋大敌北入家君力御却之因增筑焉》，称赞父亲的修缮城池工作。此外他还创作过多首与北通州地方风物有关的诗。这样，对南北通州均有一定了解的王世贞在序言开头就像探讨学术一般讲述通州重名问题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