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霞

1927年，吴昌硕（右）与南通画家王个簃（左）在杭州西泠印社合影

吴昌硕（1844—1927），浙江湖州人，我国近代著名的金石书画大师、“海派艺术”的领袖人物。吴昌硕对南通书画篆刻艺术的发展影响很大。当年，张謇将上海作为事业发展的支点，与上海各界交游密切，其中与当时上海书画界的领军人物吴昌硕有不错的交往。张謇70岁生日，吴昌硕赠其画《达摩图》一幅、寿联“耕桑王者事，松柏岁寒心”一对。联中赞颂了张謇从事地方自治卓著的功绩，钦佩张謇的个性如松柏一般坚贞。吴昌硕八十寿诞，张謇作《吴昌硕八十生日征诗》，高度评价了吴昌硕的人格情操及书画艺术。1926年张謇辞世，已经83岁高龄的吴昌硕作挽联以寄哀思，联曰：“许吾为金石精神，自愧衰年，有道乃先书墓碣；救世日棉铁政策，纵更世变，此语可长悬国门。”或许是因为张謇的推崇，当时南通有志于书画者，纷纷赴上海投于吴昌硕门下学艺，从而造就了吴昌硕与南通的百年因缘。

著名学者、美术家陈师曾从日本归国后不久，应张謇邀请到南通师范学校教授博物学，常往来于上海、南通两地，与吴昌硕相识并从其学画，艺事大进，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吴昌硕对这位后起之秀也是赞许有加。1923年8月27日，陈师曾在南京猝然病故。吴昌硕给他的题词是“朽者不朽”。

张謇创办翰墨林印书局之初，邀请著名藏书家、书画家诸宗元来南通主持印书局，因为诸宗元交游广泛，与柳亚子、吴昌硕等人颇为熟识，希望通过他在文化界的影响使书局得以发展。诸宗元曾引荐李祯等人拜师吴门下，并将王个簃篆刻作品带给吴昌硕评点，为吴派书风的引入做出较大贡献。诸宗元主持书局时间不长，后被聘至上海中国图书公司任职，便推荐其同乡好友李祯来书局工作。李祯在翰墨林印书局的发展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对近代南通书画艺术的发展也有着重要的影响。

李祯（1877—1929），字筱湖，别号苦李，又号西园病客。1904年，李祯时年27岁来南通，在张謇创办的翰墨林印书局先后工作25年。在他的努力下，翰墨林印书局成为苏北地区影响力最大的出版印刷机构。他寓居翰墨林西园，喜与南通书画家交流往来。西园便成了当地文人墨客雅集的场所。当时在通的书家文人如诸宗元、陈师曾、徐益修、曹君觉、金沧江等经常相聚在西园一起谈书论艺，交流金石书画，形成以翰墨林为平台、李苦李为交往中心的一个书法金石艺术交流群体。

李苦李自幼受其父影响，酷爱书画篆刻。40岁以后拜吴昌硕为师。据《吴昌硕年谱》载：1917年，“李祯由南通来谒，列为门弟子”。同年夏，吴昌硕阅毕李苦李的篆刻作品后，大加赞赏，并在每方印章旁留下精辟的批语，如“妙”“绝佳”“大佳”“妥极”“有古意”“大有气魄”等。其中李祯为吴昌硕刻“大聋”“缶先生”之印，吴昌硕也分别作了评点。另外，李祯还为张謇治“啬翁”白文印，吴昌硕评为“古意独到，所谓我自有之”。

虽然李苦李小吴昌硕33岁，但二人的关系已远超一般师生之情。吴昌硕得知李苦李生活窘困的境遇后，曾邀他赴沪，为他谋求薪水高的职务。吴昌硕80岁时丧妻，为了表示对妻子的怀念，吴昌硕将画给她的一幅画终日挂在墙上，朝夕相对。一日，李苦李携习作向吴昌硕请教，吴昌硕阅后很满意，即将墙上的这幅画赠给李苦李，李如获至宝。吴昌硕80岁时还特为李苦李制订书画润格。

也正是在翰墨林这个交流平台上，早年从海门来通的王个簃结识了诸宗元、李苦李，并师从李苦李，在其指教引领下走上金石书画之路。后李苦李将王个簃引荐给其师吴昌硕，使之成为“吴派”最优秀的传人之一，对吴派书画在南通的传承发展起了很大作用。

吴昌硕一生所收弟子较多，但他晚年最为器重并列为入室弟子的只有王个簃。1922年，王个簃将篆刻印稿四本托诸宗元带到上海，向吴昌硕先生请教，先生仔细审阅并详加批语。这应是王个簃与吴昌硕的第一次交往。时隔一年，恰逢吴昌硕先生八十寿辰，王个簃在李苦李的带领下，到上海再次向吴昌硕先生请益。此后，王个簃辞去南通教职，赴上海入吴昌硕门下学习。后在友人刘玉庵的推荐下，王个簃到吴家做吴昌硕孙子吴长邺的家庭教师，他边做家教，边随吴昌硕学诗文、书画、篆刻等。在吴昌硕门下短暂的四年里，王个簃受益匪浅，这为他以后所形成的艺术风格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吴昌硕对王个簃的关怀主要体现在艺术上，吴昌硕有《王生启之画菊石，为题二十八字》佚诗：“气敛诗才笔下奇，苍黄不染好丰恣。何时赢得南山见，一笑餐英坐个簃。”

此外，吴昌硕还与南通文化名人徐鋆有画作互赠题咏、与蔡观明有诗文唱和，并为如东丰利篆书“三层塔铭”。

民国初年，张謇在狼山北麓建林溪精舍。溪畔有一天然巨石，不同凡态，张謇非常喜爱，取名“磊落矶”，并请吴昌硕书“磊落矶”三个大字。后又在附近松巅阁下发现一形体略小、形态相似的巨石。张謇认为两石相峙，相映成趣，故又请吴昌硕书“小磊落矶”，从而留下“双矶石”的佳话和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