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19世纪下半叶，当美国、俄国等已经采用现代方法大规模开采石油的时候，中国还停留在土法捞油的状态。美国、俄国等在国内石油生产过剩的情况下，利用鸦片战争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开始向中国输入石油。最先是从倾销煤油开始的，当时，民间称作为“洋油”。此叫法成为习惯叫法，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是世界上最早大规模生产石油的国家，在中国市场倾销煤油也是从美国商人首先开始的。1863年，美国商人向中国输入煤油2100加仑（约6.8吨），主要供应在中国的外国人照明使用。后来输入量逐年增加，5年内增加近60倍，1868年达到113736加仑（约368吨）。与此同时，俄国石油工业迅速发展，也开始向中国输入石油。随后，德国等西方国家也向中国市场输入石油。从1863年至1937年的75年中，外国商人输入中国的各种石油产品约2800万吨，其中煤油约2318万吨，汽油约132万吨。

煤油在通如市场的出现约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洋油”及各类“洋货”大量涌入中国市场，市侩大贾为厚利所迷，大肆购销。货源的渠道主要是与上海外商“洋行”和厂家挂钩，建立“经销”或“代销”关系。据相关资料记载，通如市场上销售的煤油主要是美商的“美孚牌”煤油、英国产的“亚细亚牌”煤油、德国产的“德士古牌”煤油。

民国初年，南通销售煤油的“五洋店”（五洋，是指经营洋油、洋烟、洋碱、洋烛、洋火的总称。洋油即煤油，主要用于民间照明或作燃料；洋烟即香烟；洋碱即肥皂；洋烛即矿烛；洋火即火柴。旧时，对来自外国的物品都冠以“洋”字，譬如：洋纱、洋布、洋袜、洋伞、洋面、洋机等等）主要有经销“美孚牌”煤油的泰源洽、“亚细亚牌”煤油的信泰祥（后改称春源恒）、“德士古牌”煤油的允懋兴（后改称允懋隆）。一些工厂大宗用油基本上是从上海洋行直接进货，时南通曾有小规模的油品仓库“洋油仓”。

民国年间，如皋销售煤油的“五洋店”主要有石合泰、李懋记、春生福、协大等。石合泰店主石筱舫，系如皋西南乡张黄港人，该店主营美商“美孚牌”煤油，“鹰牌”矿烛和肥皂，英商“卜内门”肥田粉（即化肥）和碱粉，以及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所产的名牌香烟等品种。该店以批发业务为主，还在掘港镇（现如东县城）和南通等地设有分店。今如皋城区旧城改造时，仍保留有前店后宅的“石合泰”民居（如皋海阳北路文峰大世界西首）。李懋记店主李浩民，即国际刑事鉴识专家李昌钰父亲。该店经销德商“德士古牌”煤油，外商的火柴、肥皂以及上海华成烟厂生产的“美丽”等名牌香烟等。抗战时期，曾迁往东北乡西场镇（今属海安市）继续经营。1949年1月27日（即1949年春节前两天）店主李浩民乘“太平轮”去台湾，因轮船失事而殒命，该店即行闭歇。“春生福”开设于如城西大街鱼市口西首，经理汪志培祖籍安徽，后寓居南通。汪志培等先在南通经营“五洋店”，是在南通组成合资经营班子来如皋开设的。股东6人全是南通人，资金法币6万元，有店员、雇工等30余人。该店资金充裕，设置齐全，获利颇丰，名列当时市场大店之行列。但在开业后仅两年的1934年，其位于如城北门外的仓库发生一次大火灾，仓库存放物资全部付之一炬，损失极为惨重。火灾发生时，上海外商“洋行”曾派专机来现场上空观察，飞绕数圈而去。后据说被烧毁物资中属于外商经销、代销的损失因投保了火灾保险，由保险公司赔付，但自有部分的损失还很可观。火灾事故后，原各股东无意继续经营，全部退股，由汪志培独资经营，仍沿用“春生福”店号，增加“志记”。1937年源大钱庄（春生福的流动资金与“源大钱庄”往来）业主杜向清、陈锡三投资加入，定名为“春生福仁记”。1938年3月，日军侵占如城，仓储物资被抢劫一空，汪志培之子又被伪军绑票勒索“中储券”5万元，因连遭重大损失不久歇业。“协大”在如城北大街鹤颈湾口朝西，1935年由南通人曹静波与镇江旅居如城的汪长卿、李试如、王泽均、戴子言以及如城本地人马子立、马子仁等合资开设。王泽均任经理，戴子言任襄理，以后改由戴子言任经理，王泽均副之。各股东合计资金2万元，资本不是过大。但股东马子立是如城大钱庄“公裕”的股东兼经理，店中经营需流动资金周转时，基本上不受限额予以支持。这家“五洋店”在石庄和掘港镇设有分店，年营业额15万元左右。主要商品为美英等国产品，有“美孚牌”煤油，外商的火柴、肥皂等，批发兼零售，以批发为主。货源来自上海外商“洋行”和厂家，大都是经销、代销方式。“协大”是紧随“石合泰”闭歇后开设的，业务挂钩的厂商基本上都是原石合泰的关系户。1938年春日军侵占如城时，存放在北门外公裕钱庄堆栈的煤油、面粉等物资全部遭劫，损失惨重（煤油等代销货物的损失，向外商结算后予以赔付）。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因与外商业务关系隔断，货源无着而闭歇。1947年“协大”复业，原股东曹静波退出，由其子曹捷之在如城西大街另开“大甡五洋店”。复业后的“协大”，延至1950年因经营不善而闭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