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

“嘭——嘭——嘭——”，过去在乡村，远远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人们就知道是“弹棉花”的师傅来了。

“弹棉花”的师傅叫“弹花匠”，又叫“抨花匠”“抨被匠”。弹棉花是一门老手艺了。查元代王桢《农书》载：“木棉弹弓，以竹为之，长可四尺许，上一截颇长而弯，下一截稍短而劲，控以绳弦，用弹棉英，如弹氈毛法，务使结者开，实者虚。”可见至少在元朝，弹棉花这一行当就出现了。

弹棉花的工具比较简单，一个抨弓，一个抨弓柄，一个抨锤，一个磨盘。弹棉花时，先用两张大凳搁几个木棍，木棍上摊柴箔子，柴箔子铺上席子，将棉花铺在席子上，弹花匠就可对棉花进行作业了。弹花匠左手抓着抨弓柄，使弓弦靠近棉花，右手执抨锤反复敲打着弓弦（弓弦是肠衣捻制的）。震动着的弓弦就把棉花弹得松软了。抨锤敲打着弓弦，不断发出“嘭——嘭——嘭——”的响声，别有一番韵味。棉絮抨成后，根据需要，作成棉卷或棉被絮，棉被絮上面要牵上白棉纱，间以红棉纱，再压实。在一般人的眼里，弹棉花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事实上，弹棉花不仅费力，也是个精细活，敲打弓弦时要花大力气，牵棉纱眼力要细致。弹棉花还是个脏活，半天下来，头发上眉毛上都挂满了棉絮，像个圣诞老人。很多人几十年弹下来，或多或少都有职业病，整天弯着腰弹棉花，脊背也弯成了一把弓。

旧时农家女儿出嫁，新弹的棉花被是必需的嫁妆，棉被的多少代表了娘家人的脸面。随着时代的变迁发展，各色各样的化纤被、羽绒被、丝绵被、蚕丝被在商场里随处可见。弹棉花这项古老的民间手艺走向了衰落，弹花匠与拍屋匠（草匠）、圆料匠（箍匠）、打磨匠、修锅匠、锔匠等匠人一样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