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江

2021年4月和9月，来自中央戏剧学院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科教频道《探索·发现》栏目的两个摄制组，先后来到南通市档案馆，围绕着“张謇与景德镇”寻找和拍摄相关的历史档案。南通市档案馆馆藏的有关档案，让摄制组满意而归。

张謇与景德镇的联系，主要是因为他参与了商办江西瓷业有限公司（简称江西瓷业公司）的发起。江西瓷业公司原为官商合办，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五月由江西巡抚柯逢时奏请朝廷开办，拟拨官款银10万两，实际仅出资1万两用于订购祁门土坯。原定自招商股5万，仅仅筹集到3万。江西瓷业公司经办人多次变更，股本不敷，因此筹办工作迟迟不得进展。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四月，经办人李嘉德到上海为江西瓷业公司招商集股，拜见了上海道瑞澂。瑞澂认为江西瓷业公司与其官商合办，不如改为商办，可以避免官商股东之间的矛盾，或许能够容易办成。瑞澂的建议得到江西巡抚吴重熹的认同，同年八月吴重熹致书瑞澂，委托瑞徵筹办。瑞澂联系了张謇，张謇在光绪三十二年八月九日（1906年9月26日）的日记中记载：“瑞观察以江西磁业有限公司集股属为赞成，许之。”

张謇答应瑞澂参与江西瓷业公司的集股，应该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在于张謇认同瑞澂的主张。瑞澂之所以出面扶持江西瓷业公司，是考虑到瓷业是江西重要的产业，瓷器又是民间大宗日用品，随着制作工艺继承乏人，瓷器质量日渐下降，同时外来瓷器输入增多，“诚非设立公司不足以开通风气，挽救利权”。瑞澂对于江西瓷器业状况的认识，与张謇筹办大生纱厂时抵御洋纱倾销的想法，有一定的共通之处。瑞澂试图通过江西瓷业公司，“欲利便于民生，更冀销行交于域外”，得到当时在实业界颇有声望的张謇的支持。其次，上海道瑞澂对于张謇的事业，给予很多的支持，如大生纱厂到道署一次性领取100张空白护照（通行证），自己填写，证明在江海关已经纳税，物料可以直接运往通州，沿途不再缴纳厘税。再如1906年清政府批准天生港暂作可以起下货物之不通商口岸，交江海关辖理，瑞澂也起到推动作用。因此对于瑞澂的邀请，张謇投桃报李。

张謇很快就开始为江西瓷业公司集股，根据大生沪帐房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的总录，八月二十三日（10月10日）大生沪帐房代收江西瓷业公司的股金洋500元，来自张受伯、王肇之等6人。九月初五（10月22日）大生沪帐房“交慎裕转寄袁”。慎裕即慎裕号，为宁波帮的代表人物朱佩珍（葆三）创办，经营五金业，后来涉足机器业、投资房地产和钱庄。朱葆三也是瑞澂邀请的商办江西瓷业公司的发起人，另外还有曾铸（少卿）、袁蔚章（秋舫）、陈作霖（润夫）、许鼎霖（九香）、樊棻（时勋）等人。通过慎裕号转送的股款，估计是交给袁秋舫，袁秋舫为江西士绅，有可能在江西具体负责瓷业公司的业务。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三月，瑞澂领衔，与张謇、袁秋舫、朱葆三等八位发起人，“为江西瓷业公司改归商办，呈请准予立案保护事”禀农工商部。禀稿陈述了江西瓷业公司的筹办经过，希望在江西缴纳百分之五的正税后，销往外地的瓷器不再征收厘税。

1907年6月8日《申报》第一版，刊登《奏定商办江西瓷业有限公司广告》，向社会公告商办江西瓷业公司“以改良制造为宗旨，以期工艺之扩张，商业之发达”。从该广告可知，农工商部批准公司集股本银20万元。广告里不仅署名瑞澂、张謇等八位发起人，还列出袁百川、汪勉斋等五位赞成人。最后还列举上海和江西的收款处，其中上海6处，包括位于上海小东门城河浜的大生纱厂沪帐房，江西有3处，分别地处九江、南昌和景德镇。不久，江西瓷业公司以资金难以周转为由，经过两江总督批准，把集资额提升到40万元。（1907年8月30日《申报》《江督批准扩充江西瓷业》）10月19日，《申报》刊登《奏办江西瓷业公司续招股本广告》。

江西瓷业公司第一次股东会议是宣统元年十月二十二日（1909年12月4日）借用苏州农工商局作会场的。据张謇日记的记载，张謇提前一天来到苏州，股东大会的次日，即12月5日到上海。《啬翁自订年谱》中，有宣统元年“十月，与瑞瀓计营江西瓷业公司”的记录。江西瓷业公司股东大会不在公司的生产地江西开，也不在股东集中的上海开，原因在于主要发起人瑞澂此时担任江苏巡抚，而江苏巡抚衙门就在苏州，可见瑞澂在江西瓷业公司创立过程中的中心地位。

江西瓷业公司在景德镇和饶州分设两处厂区，景德镇为总厂，以传统方式组织瓷器生产，饶州（今鄱阳）则采用新工艺。饶厂内附设陶业学堂，设立本科及艺徒二班，目的在于培养工匠，改良瓷业。陶业学堂被视作景德镇陶瓷大学的最早源头，瑞澂、张謇等八位江西瓷业公司的发起人，也就成为景德镇陶瓷大学的创办人。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