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广玉兰

我对南通电影院的记忆

□奚智明

1957年夏,我从农村来到南通市第一初中(市三中前身)读书,寄宿在学校集体宿舍。

一个农村孩子初进城,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尤其是进电影院看电影,如同过节一般。在农村一年只能看到一两场露天电影,挤在人堆里,踮着脚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虽然累,却兴奋不已,第二天上学,电影中的故事和人物,便成了小伙伴们课后的话题。如果是战争片,我们还学着电影中的战士冲啊杀啊的。进城上初中后,因家贫只能维持学杂费和伙食费,几乎没有零用钱,星期天经过南通电影院门前看看海报,解解眼馋。幸好一个月中有一两个星期天回乡下老家,省下饭菜票攒下的钱,够买一两张电影票。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学校包场。

我进的电影院大多数是南通电影院,因为离学校近,又因工人文化宫电影院建得较晚。

有两件事特别值得回忆。

大约于1962年三、四月份,我在南通电影院看了一部故事片《革命家庭》。共产党员江梅清、周莲在革命艰苦岁月中英勇无畏的革命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怀着敬仰的心情写了篇影评《谈变》,参加了南通电影院的电影征文活动。在《谈变》一文中,我从周莲在党的教育和指引下,由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逐步成长和成熟,最终变为一位坚定的革命者的人生历程,阐述了一个革命者如何做到在革命大潮中,辨别正确的方向,尤其是革命低潮时,坚定革命信念,对党忠贞不渝。

出乎意料,这篇征文竟获得了二等奖。

有趣的是出席颁奖座谈会那天,南通电影院工作人员见我是个穿着破旧的学生,在门口把我拦住了。我告诉她我是市三中学生,是来参加会议的,并从口袋掏出会议通知书,她看看我递给她的会议通知书,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带着几分怀疑几分惊讶的口气说“哟!你这娃儿还是二等奖哩!”会议室内的与会者都是成年人,听到后都向我投来诧异和赞许的目光。

奖品是几张电影赠券和一个笔记本。

这笔记本在我参军时作为留言簿,留下了班主任朱光汉老师和许多同学的临别赠言。这笔记本和会议通知书随我辗转了许多地方,至今还保存着,已有60年了!这也算得上是两件文物了吧,物品虽小,但也见证了南通电影院的一段历史。

在这耄耋之年我还偶尔把这两件物品拿出来看看,《革命家庭》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又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去参加颁奖座谈会被拦在门口的一幕仍觉得很好笑。

影片中的周莲是由著名电影艺术家于蓝扮演的,几十年来我只要在银幕看到她的形象,总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机缘巧合的是,在我担任芜湖电视台台长期间,芜湖电影评论学会聘请我担任顾问,多次参加电影评论活动,也都会想起我的那篇影评《谈变》。

另一件事是对工人文化宫电影院的记忆。记得当年工人文化宫建成,在南通人眼里成为南通最气派的建筑。我第一次进工人文化宫电影院看电影觉得好新鲜。一次学校包场在工人文化宫电影院看宽银幕电影《阴谋与爱情》,这是根据德国著名作家席勒的原著改编拍摄的。

看后我想阅读一下原著,便去学校图书馆借阅,图书馆李慧君老师说,学校图书馆没有这本书,市图书馆才有。我失望地说,我没有市图书馆借书证。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说,过些日子我去给你办一张吧。我高兴极了,连说了几声谢谢。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去图书馆借书,李老师笑嘻嘻地把市图书馆借书证交到手中,我如获至宝,一股暖流从心里流过,把借书证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连谢谢都忘了讲。不过,我对李慧君老师的感激之情至今铭记于心。那个星期天便去市图书馆如愿借到了《阴谋与爱情》。

看电影和借书证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却在我身上奇妙地碰撞了一下,让我看了一场电影,又意外得到了一张市图书馆借书证,课外阅读又多一条借书渠道。尽管我在工人文化宫看过许多场电影,但只是对这场电影记忆尤深。

我定居芜湖后,于八九十年代回南通几次,每次我都要去看看南通电影院,仿佛去看老朋友一般,电影院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苍老了许多,门前也不见了当年的热闹,尤其是与周围装潢华丽鲜亮的商场相比,显得几分寒酸,引发我几多感慨。

不过,走了十多年下坡路,如今电影业又兴旺了起来,不过电影院已不叫电影院了,而是有了更时髦的名字:影城或影都。舒适和豪华的程度也不是当年同日而语的了。

今年国庆期间,抗美援朝战争巨片《长津湖》唱响了爱国主义主旋律,芜湖的许多影城、影都创下了近几年上座率高峰。我想南通的影城或影都也是如此吧!

多年未回南通,不知南通电影院和工人文化宫电影院还在吗?是否也改名了?

2021-11-08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79583.html 1 3 我对南通电影院的记忆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