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祥

时下说到捕鱼方法，人们都知道张网捕、鱼竿钓、丝网夹、鱼叉戳、鱼笼罩、鱼鹰捉等等，其实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比较原始也很有趣的捕鱼方法，那就是洞中掏鱼。这种方法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而过去在我们苏中通东一带乡间非常盛行。

所谓“掏鱼洞”，就是捕鱼人将手臂伸进水下的鱼洞中，然后直接用手把鱼掏出来。从洞中掏出的一般都是鲫鱼，时间也大都选在冬季，越是天寒地冻，掏鱼的把握就越大。因为每当天气寒冷，河塘中的鲫鱼就喜欢钻进向阳一侧河坡水下的泥洞中，或者是水下的泥坎下，可能这些场所比其他地方稍微暖和一些，鲫鱼钻进去为的是取暖，而且据说冬季凡钻进水下洞中或泥坎下的鲫鱼都懒得动，有点像冬眠的样子，所以掏鱼人将手伸进去很容易掏到鱼。

我有一位家住通东三余镇乡下的姑夫，当年就被乡邻们誉为掏鱼洞高手，我在少年时期经常去姑妈家玩耍，所以也多次跟姑夫去河边塘沿，为的是亲眼看他从洞中掏鱼。其实掏鱼洞的人所携工具很简单，只要身背一只鱼篓，手持一根两三丈长的竹篙就行。此时他们一般都身穿旧棉衣，脚穿高帮胶鞋，然后专门走在河沿或塘边细细观察。一般外行人根本看不懂何处有鱼洞，哪一种泥坎下有鱼，但掏鱼洞的人一看一个准。据说，主要通过看水面上有没有翻出细细的水泡来判断的，一般见水里有断断续续的细水泡往外翻，那里就有鱼，此时下手去掏准不会落空。

掏鱼洞一般都选在天气晴朗、阳光照射充足的午间，当掏鱼人看准目标后，便将自己一只胳膊上的衣袖全部退下来，并用布带或细绳利索地捆在腰间，然后把竹篙斜插在河底，双脚撑住水面之上的泥坡，一只手稳稳地撑住竹篙并将身体下沉，使身体与河沿形成一定的角度，也就是人体与水面几乎成为平行状，此时退掉衣袖的那只手臂就可轻松地往水下鱼洞或泥坎里掏去，每掏到一条鱼就塞进挂在身后的鱼篓里，然后伸下水去再掏。一般一个洞中或泥坎下一次少则能掏到三四条鱼，多则能掏到十多条鱼，而且大都又肥又大。因为过去河塘洁净，水质好，里面的河虾也多，会掏鱼的人一个午间下来，掏上五六斤或十来斤鲫鱼是不成问题的。

掏鱼洞虽然有乐趣，收获也颇丰，但这是一个很辛苦的活计，一般都是身强力壮的中青年男人才能干，而且每次去掏鱼时随身都要带上高度烧酒，抽空喝一口，以此暖身，否则，手臂长时间浸在冰冷的水里是吃不消的。正因为辛苦，后来干这一行当的人越来越少了。特别是现在由于精养鱼多了，野河野塘里的水质也差，其中野生鱼大为减少，加上人们捕鱼方法也越来越先进，从鱼洞中或泥坎下掏鱼这个行当也就慢慢趋于绝迹了。因为耳濡目染，那种洞中掏鱼的情景一直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深处。至今我还常怀念看人掏鱼洞带来的乐趣，当然也十分怀念那冬阳暖和、河净水清、鱼丰虾盛的自然生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