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磊 卓婉虹

张謇的儿子张孝若曾说：“我家有一种安贫乐道、独立自重的家风，我曾祖传之祖父，祖父再传之我父，真所谓水有源，木有根。”

无论是早期的追求功名，还是后来的躬身实业，勤俭和务实都是张謇不同人生阶段鲜明的高尚品德。据他的家人回忆张謇的生活：“起居不求适意，饮食不求丰美……用钱于公益教育，虽千万不介意；不当用者，虽寸钉断铁亦所爱惜。平时人必勤俭刻苦，学校亦多以此为校训。”

张謇不仅自己勤俭务实，而且言传身教，对家人严格要求，在张謇的书信和日记中有很多这方面的记载。

民国成立肇始，张謇各项事业和威望正如日中天，在书信中他却不忘告诫夫人吴道愔：“余昨来沪。三四日即回通。外间各省扰乱，移家者纷纷，能安居有饭吃有衣穿者，便是幸福。余家须一切谨慎，勤俭。余有暇即归，不必系念。”

张謇在任职北洋政府期间给儿子张孝若的信中嘱托“家中须嘱勤俭谨慎”。在学习和做人方面，张謇教育张孝若：“天下之美德，以勤俭为基。凡致力学问，致力公益，致力品行，皆勤之事也；省钱去侈，慎事养誉，知足惜福，皆俭之事也。”

在张孝若人生伴侣的选择上，张謇十分慎重，要求儿媳不仅要生于有礼法教养的世家，而且必须勤俭好学，最后经友人介绍，迟迟数年才选定安徽石埭的陈石云作为儿媳。陈石云是一位才女，读过四书五经，在上海徐家汇教会女学上学时考试成绩都在前列。据1915年11月11日张謇日记中记载：“闻新妇上岸时服饰质素，甚喜。”可见陈石云的勤俭获得了张謇的认可。

张孝若继承了张謇务实担当的优良家风，1918年回国后先后担任南通淮海实业银行总经理、南通县自治会会长。1926年，张孝若被委任为扬子江水道委员会会长，张謇去世后，张孝若继承先志，担任大生第一纺织公司董事长，承担起经营建设南通之重任，可惜英年早逝，其才华和抱负未有机会充分施展。

陈石云受到张謇家风的浸润，为人善良、追求进步。日伪“清乡”时期，陈石云返回南通居住在濠阳小筑，与设于城南别业的“清乡公署”近在咫尺，不久濠阳小筑南院被“清乡公署”主任大汉奸张北生亲信孙永刚霸占，陈石云只能偏居北院曼寿堂。当时中共地下党特派员袁溥（后改名林克），利用与孙永刚的师生关系，成功潜入敌伪“清乡公署”秘密搜集机要情报。正是在濠阳小筑一次偶然的相遇，陈石云与袁溥相识并接触。向党组织汇报后，袁溥开始了争取陈石云这位社会知名人士的统战工作。袁溥正直的品格和沉稳的性格得到陈石云的信任，她开始从丈夫意外去世、爱女抗日牺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抗日斗争有了新的认识，坚信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并多次关照和掩护袁溥与其胞妹雪尔（南通女师学生）在濠阳小筑定期见面和传递信件。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共南通城工委根据上级指示开始着手准备解放南通城。出于对陈石云的高度信任，城工委向她提出了需要帮助的请求，陈石云欣然应允，扮演中共地下党员王敏之（化名陈克然，后接任中共南通城特派员）姑母的角色。在次子张绪武的协助下，陈石云冒着生命危险，让王敏之以娘家侄儿的名义住进自己的濠阳小筑开展工作。不久陈石云又同意中共南通城地下党组织的申请，提供可隐蔽200名武装人员和存放武器弹药的房屋，后因形势发生变化，根据上级指示未予实施。解放战争打响后，陈石云再次接纳王敏之入住濠阳小筑，还多次将居所提供给中共党组织作为会议及议事场所。

张孝若和陈石云的六个孩子，除一个早夭外，另有三个孩子先后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其中一个不幸牺牲，成为抗日烈士）。除了早夭和牺牲的两个孩子，其余的四个孩子都在各行各业上报效祖国、心怀家乡、事业有成。张謇家的优良家风在他的孙辈和后人们身上得到进一步传承和发扬。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