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研究俨然又热闹起来了,各类组织纷纷成立,各种会议纷至沓来,各样展览接连不断,相关的论述也多了,其中不乏精彩的内容和精辟的见解。在一片喧闹之中,我觉得王湛先生在江苏省张謇研究会成立大会致辞中的一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从总体上看,张謇研究开展得不够全面、不够充分、不够深入,和张謇在近代史上的地位与影响相比,是不相称的。”
对于王湛先生的论断,我的理解是张謇研究已经取得很大成绩,但与张謇先生所做出的贡献和应有的历史地位比,尚有距离。这句话绝不是简单地否定已有的张謇研究成就,更多的是激励和期待,希望张謇研究有新突破,达到新高度。
无论什么学科,如果要攀上新的高峰,都必须有坚实的基础研究作根基。根深才能叶茂,张謇研究也不例外。张謇研究的基础,在我看来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史料的收集和整理,另一方面是基本史实的厘清。这两个方面,南通市档案馆大有作为。
史料对于历史研究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南通市档案馆珍藏的近万卷大生档案,是张謇及其创业团队,以及他们的事业继承者,在兴办实业、倡导教育、捐资公益事业等方面直接形成的历史记录,是研究张謇企业家精神的一手史料,历来为张謇研究者所重视。就大生档案开放程度和编研力度而言,南通市档案馆至少在国内是名列前茅的。
尽管大生档案早已对外提供利用,利用者来自境内外诸多研究机构,相关成果不断涌现,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档案从未被利用。2021年,南通市档案馆与天生港发电有限公司合作,对张謇创办天生港电厂的档案进行整理。让人意外的是,相关档案非常丰富,足以还原当年张謇及其合作者艰辛创业的过程。整理的成果是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的《张謇与天生港电厂》。让人欣喜的是,时隔百年,张謇两份英文函件被发掘出来,可以说是这次整理的最大收获。
天生港电厂的早期档案藏在深闺多年,没有天生港发电有限公司百年庆典进而推动的与南通市档案馆的合作,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展示在大众面前。大生档案体量较大,限于人力物力,目前已经编辑、出版的档案选编,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走合作之路,不失为双赢乃至多赢的策略,能够尽快、更多地跨越时空,为研究者带来查阅的方便。期待能有更多的单位和个人一起参与到这项造福后人、功德无量的事情中来。
与此同时,南通市档案馆一直致力于大生档案的征集工作,2012年版《张謇全集》收录的来自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的数十件张謇档案,就是最好的说明。《上海怀德堂记》是研究张謇慈善思想的重要文献,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身,能够征集到它的高清复制件,也算弥补了一个遗憾。
至于张謇及其事业基本史实的厘清,是张謇研究的基石。精辟的评述和独到的高论,必须建立在信史的基础上。张謇究竟创办和参与过哪些事业,这些事业的前因后果和存续过程到底是怎样的,其间与哪些人物有何种交往,梳理清楚这些问题是张謇研究最基础的层面,也是走向深入的前提。
大生档案为廓清这些问题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条件,尽管相关的内容极为分散,需要耐心地不断地爬梳剔抉。大生驻沪事务所是个很好的例子,作为大生系统最早设立、之后逐渐演变为其核心的一个机构,甚至大生档案主要就是大生驻沪事务所的产物,理应得到相当的关注,但可惜的是连大生驻沪事务所的基本演变,在几乎所有涉及的论著中,都没有得以正确的表达。事实上,认真研读大生档案,这个答案不难得出。也就是说,这方面的研究,跟大生档案的开放程度是不匹配的。
张謇是南通人,南通本土学者研究张謇,自然带有一份亲近和推崇,这种情感也是研究能够坚持和深入的因素。作为大生档案的保管者,更应有一份责任感,就是档案工作者“为党管档、为国守史、为民服务”的使命担当。章开沅先生生前,始终寄希望于南通的学者成为张謇研究的核心力量。南通档案人,应该有足够的自觉,在把大生档案保管好的同时,开展对大生档案和张謇的基础研究,并把成果惠及学界。张文宏医生有篇网文,题目为《流水争先,靠的是绵绵不绝》,这不也是甘坐板凳十年冷的南通档案人的写照吗?绵绵不绝是下的苦功夫,是不图回报的潜心付出,而其驱动力则是绝不动摇的张謇研究的文化自信。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