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紫琅茶座

我的“杂”文

那几天,我就像那些大富大贵者后面的小跟班,旁人看我人模鬼样,自己心里却忍不住美滋滋的。

□杨 谔

在说事情之前我先声明:我从没想过要成为一名杂文家,过去如此,现在仍旧如此。

某日,与七八个朋友聚在一起,一位朋友说:“杨谔啊,你是体制外的人,要学会自己宣传自己。可以建一个自己的网站,你反正只谈你的艺术,所以网管不会为难你的。时机成熟时,还应该有计划地搞一个你的推广会,一年一地,一年一次。”我说这个主意对我而言简直是一声春雷,但恐怕不太适合。因为我很享受眼下的清静,也不想得大名享大利。朋友继续劝道:“你要明白,你是一个属于‘闲杂人等’的人,但你总希望你的艺术和观点有人知道吧?如果不拿出来,不就等于没有吗?”我想插嘴,朋友用手势制止了我,又说:“我在百度上搜过你,条目是不少,但非常零碎,有兴趣的人根本无法全面了解你。百度显示,曾有两个人想在自己的空间收录你,但没有内容放进去……”

第二天下午,正在临帖的我突然想起那位朋友的那番话,想自己至少四五年没上百度搜一下自己了,于是打开手机,登上百度。几年前看到的那些信息基本上都沉下去了,有不少新的信息冒了出来,有的自己都不知道。翻着翻着,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2019年中国杂文精选》目录。据目录,该年选共收录一百余位作家的一百多篇杂文,一批我所钦佩的作家学者的名字立刻跳入了我的眼帘:邵燕祥、资中筠、顾农、莫言、易中天、龙应台、任芙康、陈四益、傅国涌、余华、韩少功、陈丹青、蒋勋……近年活跃于杂文界的南通老书记吴镕以《钟山乐斋闲话》入选,我则以《李白之死》一文得附骥尾。说不上大喜过望,但当时确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需要填表,不需要盖章,有人悄悄地看上了你,岂不美哉?

我的文章第一次被称作杂文的事大约发生在七八年前。那次我去杭州参加一家杂志社的笔会,早餐时与如今已是浙江杂文学会副会长的董联军兄相遇。董兄边取菜边对我说:“恭喜杨兄获奖。”我听了一头雾水:“喜从何来?”董兄说:“首届鲁迅杂文奖刚刚评完,一共23人获奖,老兄的《喝茶》一文得了铜奖。”

我一直认为《喝茶》不过是一篇短小的叙事散文,但事后著名杂文家赵相如老师很“坚决”地告诉我说这是一篇杂文。

笔会结束,乘车回通途中我反复地想《喝茶》的事,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与杂文没什么关系。

我印象中的杂文,首先是鲁迅先生写的那种“投枪”和“匕首”;次一等的,是析世警世与劝世、激浊扬清。我既没有投枪、匕首的锐气,也没有析世的睿智和警世的资本,更没激浊扬清的能耐与抱负,我的那些小文章,只不过是我“犟脾气”发作时的副产品而已。对于某些司空见惯的事件或者成说,我喜欢追根究底,还可能会花大力气去思辨,或者找出一些证据来佐证自己的“异见”。也许在杂文选家的眼里,这些就是杂文的“批判精神”了吧。

有一年,老作家祖丁远打电话告诉我,我有杂文被《杂文月刊》文摘版刊登,不久又有一篇。我从祖老那儿搞到了刊物,发现那上面的作者大多是一些我十分崇敬的人,同时觉得那些人不是杂文家,应该称为思想家更合适。那几天,我就像那些大富大贵者后面的小跟班,旁人看我人模鬼样,自己心里却忍不住美滋滋的。

后来几年,又有几家刊物转载过我写的“杂文”,也许在别人眼里,我已是一个写杂文的人了,但我扪心自问,也曾自省,我的那些文章,真的还够不上杂文的“品质”,只不过是一个“闲杂人”的“杂七杂八”的文字而已。

2022-01-06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85211.html 1 3 我的“杂”文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