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尼《威廉·退尔》序曲赏析

□木火

《威廉·退尔》太过庞大，难度又极高，如今很少上演；但《威廉·退尔》序曲却成为乐迷们耳熟能详的乐曲，也经常在音乐会上单独演奏。

威廉·退尔(William Tell)，瑞士传说中的民族英雄。席勒的剧本（1804年）和罗西尼的歌剧(1829年)使他闻名世界。其中的一个故事场景想来国人大多熟悉：在阿尔道夫的广场上，正在举行奥地利人统治瑞士100周年的庆典。地方总督格斯勒下令将国王的帽子绑在柱子上，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对帽子鞠躬行礼。威廉·退尔拒绝向国王的帽子低头，被传唤到广场上，勒令当众认罪。总督承诺饶威廉·退尔一命，如果他能射中儿子瓦尔特头顶上的苹果。威廉·退尔射中了苹果，并想用另一支箭射死格斯勒……

罗西尼的歌剧《威廉·退尔》太过庞大，难度又极高，如今很少上演；但《威廉·退尔》序曲却成为乐迷们耳熟能详的乐曲，也经常在音乐会上单独演奏，仿佛游离于歌剧成了一部独立的“交响诗”。

其实，罗西尼一开始是创作喜歌剧的，也喜欢搞怪。当年，罗西尼的名字几乎等同于喜歌剧的化身，代表作如《塞维利亚的理发师》。这部创作于1816年2月的歌剧，充分显现了罗西尼的才气，整部歌剧的音乐创作仅花了13天。而那首著名的序曲，挪用了他以前创作的歌剧序曲，观众却尽可以在沉稳端庄的演奏中感觉那快乐心绪的流淌，丝毫不会介意那是“借”来的。尤其是序曲的开头部分，双簧管于弦乐的轻轻荡漾中吹奏出延绵不断的长音，由低到高，持续向上攀升，仿佛冲破了云层终于展翅飞翔在灿烂的晴空，阳光与欢乐相伴左右。

罗西尼一生共创作了39部歌剧，在他创作生涯的后期，写出了一大批正歌剧作品，包括他的最后一部歌剧《威廉·退尔》。那是在1829年，作曲家37岁，此后直到去世，将近四十年里，罗西尼的创作销声匿迹，谜一样地消失了。或许这部庞大的歌剧（如果不删节，演出时间将达6个小时）让他感觉“江郎才尽”，或许连续15年的高产让他志得意满，好好享受生活了。“人生何求？我并没有后代。如果我有孩子，我肯定会选择继续创作。”罗西尼自己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于是他从巴黎搬回了博洛尼亚，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过生活。“喜剧就是这样结束的！”对于这一点，作曲家颇有心得。

《威廉·退尔》序曲共分为四个部分，如同组曲，不过四首曲子连接在了一起。第一部分大提琴独奏出宽广、缓慢的引子，随后是大提琴五重奏描绘出阿尔卑斯山区的美景。后转大调式，表现人民过着平安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人将这段宁静的音乐解读为黎明，也有人说描写的是黄昏。其实那悠缓的旋律交代不了是黎明还是黄昏，倒可以在那温柔绵软的弦乐中想象歌剧第一幕中的场景：威廉·退尔庭院前的苜蓿湖边，农民们正赶着五月牧人节为最近结婚的三对夫妇布置小屋……这是山国的春天，千山万壑间，淙淙溪流穿过葱郁的森林，注入那清波微澜的苜蓿湖，这湖边是村民们宁静而美好的生活。但音乐还是隐藏了一丝深沉的思虑，那委婉的大提琴宛若一个人在湖边沉思，怀着对家乡、对祖国的忧思，抑或是由压迫而生的无助和厌倦的心绪，是不是象征了为家国而愁的威廉·退尔？

乐队开始躁动起来，第一和第二小提琴预告了从远方逼近的疾风密云，暴风雨即将来临，音乐随之进入了第二部分。随后，乐队全奏，小提琴不断急速上行、下行拉奏，其中夹杂的鼓声模仿雷鸣，大钹则模仿闪电，电闪雷鸣间，呈现出一场暴风骤雨的惊人景象。当然，这不只是大自然的风暴，还是描写瑞士人民反抗奥地利统治的斗争风暴。联想歌剧的情节，一定会想起在阿尔道夫广场上，威廉·退尔强压心头的怒火，平静地射出了一支箭；而当他抽出另一支箭射杀格斯勒时，他被逮捕了，将被扔进卢塞恩湖里去喂鱼，此时的湖上风急雨骤……

暴风雨渐渐平息下来，第三部分的音乐由木管乐器奏响一首恬静的牧歌。在木管和谐的呼应中，英国管奏出了阿尔卑斯山区充满田园风格的旋律，柔美而富幻想；长笛空谷回音般地与之相和，又快速奏出花腔嬉戏的跳音……风雨过后阿尔卑斯山秀出一片清新美丽的田园景色，木管乐器成了这段音乐的主角，确切地说是英国管与长笛的华彩乐段，空灵的音乐微云淡雾般地袅袅升腾，又飘来飘去。联系歌剧中的情节（风雨中威廉·退尔驾着船撞上岩石的刹那跳上了岸，又在敌人搜捕之时一箭射死了格斯勒），可以想象云开雨霁，阳光照耀在湖边浸润诗意的家园。

突然，小号吹奏出嘹亮的战斗号角，震荡在晨曦微露的湖边……乐曲进入第四部分，这是一首骑兵进行曲。号角之后，军鼓式的节奏随之急速奏出，乐队则奏出快速热烈的瑞士军歌主题，绘声绘色地表现出威武的骑兵队伍英勇奔赴战场，人民起义队伍逐渐壮大，有如千军万马席卷而来……这应是威廉·退尔率领起义军直奔阿尔道夫城，最终瑞士获得了新生，民众胜利高呼。这段音乐常常被用在电影里，衬托英雄凯旋的壮阔场景。聆听的你即使没有骑过马，也可以在快速翻腾的音乐中想象自己策马扬鞭、纵横驰骋，一展英雄本色。这样的音乐，让你过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