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文
西北河稍、凌家倒墙、查坝儿桥、典当后园……这些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巷地名,对于常住在城西片上了年纪的人,可能会有所记忆,并知道这些地方现在的大体方位。
西北河稍、查坝儿桥,就在现在市人防大楼北侧,从查坝儿桥沿后街(现为万象新路)向西到头就是凌家倒墙(即现在端平桥市场东侧)了,而典当后园的位置,则在后街中段向北的几个园基里。
孩时的我,就住在这个叫做典当后园的地方。当时在火星殿巷(一度改名为红星巷)北出口的后街上,有一个当地人十分熟知的典当铺,我们十多户人家就住在这个典当铺子北侧,因此便有了典当后园这个地名,后来地方政府在后街北面,建了一所航运船民子弟小学,典当后园又改成航小后园。
后街向北一条不规则弯弯的田畴小路,就是典当后园住户进出的唯一通道。小路西侧是镂空的航运校园围墙,路东则是一条呈T字形的小河。小路东北方向,几处错落有致的农舍,掩映在三面环水的绿树丛中。农舍房前屋后的地里,各类蔬菜青枝绿叶,煞是喜人,偶见农户田头劳作、小舍炊烟袅袅,犹如一幅农家田园风光的自然景观图。由于居住的都是罗姓住户,后街一带市民都把东北侧这个凸现的“绿色小岛”称之为罗家园。当然典当后园还包括位于最西头的李家园和吴家园,总共十余户人家。
这儿民风淳朴,不管哪家遇到什么困难,其他住户都会主动去帮忙。租住在这里的志愿军老兵万大伯在后街上的糖烟酒公司工作,是扬州人,在南通基本没有亲人,大伙儿格外地关心他。扬州妈妈在医院生产,园基的住户都会前去帮忙,月子里的扬州妈妈享尽了邻里乡亲们真诚关心和尽心照料。扬州伯伯虽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但为人谦逊低调,从来不去炫耀自己的战功,还经常关心其他住户。每年年底,罗家园养殖的鱼塘捕鱼分鱼,也会想到住在典当后园最西头的李家园、吴家园的住户,让他们也能分到与罗家园住户一样的份额,邻里之间的关系相当融洽。
后街的市民早上买菜,总喜欢到罗家园购买,他们都说这儿蔬菜不浸水,可以直接在田里挑,买卖公平,从来没有短斤缺两。其实这里住户的素质更胜人一筹。我有个堂叔,上世纪50年代染上肺结核,因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最终不幸去世,留下一个年轻寡妇和一个只有二三岁的女儿。失去丈夫的寡妇,难免会遭到一些人的歧视,至于再婚、重组家庭,更是存有偏见。但是老爷爷罗天喜在当时竟力排众议,最终同意让上门女婿“倒插门”、寡妇得以改嫁。在良好氛围的熏陶下,这个年轻寡妇终于开启了新的生活。
在园基充满正能量的氛围中,你自然也会不断成长。一次傍晚时分,小河东岸回纺厂突然浓烟滚滚,有人喊“失火了,失火了——”。当时振甫等人正巧在自家厨房,一见险情当即从家里拿了脸盆、提桶,涉水过河,一起加入了厂里员工“接龙救火”的行列。当大火最终扑灭时,大家一个个都成了黑脸张飞,他们的行动自然得到了工厂职工的点赞:“平时你们园基和其他园基一样没什么动静,关键时刻却拉得出、打得响,谢谢你们!”
上个世纪70年代末, 因一河之隔的红旗棉纺织厂扩建,征用我们这一片住地,园基上的住户最终依依不舍搬离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园。这一别就是40多年。前不久,我来到当年典当后园寻访时,早是物换星移、旧貌难寻。鳞次栉比、排列有序的小区新楼在这儿全新展现。从小区独特的绿化和园林,似乎还能寻访到当年典当后园那三面环水的绿岛影子。寻访中意外碰到了几位后街上的老邻居,他们都说典当后园人杰地灵,景美人更美,并如数家珍说出了先后从这儿走出的飞越蓝天的空军飞行员、遨游商海的民营企业家以及作家、高级教师、记者和主持人,真是风水宝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