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阅读

——读巫正利散文集《风还记得你的模样》

基于真实基础上的都是有价值的

2019年,巫正利的长篇小说《彼岸温暖》出版后,被列入四川省农家书屋重点书目。2021年,巫正利发表在《上海文学》的散文《母亲的沙家浜》,受到来自国内作家和评论家的热情肯定,著名青年评论家郑润良说:“《母亲的沙家浜》拓展了传统散文单线叙事的表现手法,采用多面叙事,使作品的视点更加立体而夺目。单篇散文能达到‘大兵压境、兵临城下’的效果,无疑是值得称道和尊重的。”巫正利近年在《山东文学》《飞天》《红岩》《青岛文学》《海燕》等刊物发表的散文,都具有这样的特色。

今年年初,巫正利结集出版了20来万字的散文集《风还记得你的模样》。上架一个月不到,被读者送进了某热卖榜的榜首。

受读者喜爱的原因之一,是巫正利散文中无处不在的真实,既有生活的真实,更有艺术的真实。原发于《红岩》双月刊的《被风吹走的光阴》是一篇怀念祖母的文章,全文1.2万字,作者从祖母的小菜地写起,祖母的小菜地是作者童年的乐园,也是成年人斩不断的精神故乡,祖母的命运不济,生下多个女孩都在几声啼哭之后被溺死,只求自保的祖母晚年并未得到颐养之安,为改变孙女的命运不惜把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零花钱拿出来。《红岩》的编辑强雯在编前语中评价说:这是一个时代里中国劳动妇女的典型,文章情深意切,细腻的片段引人入胜,读来动人。土地与女人的宿命,在后辈的视角中,更有了诚挚的抚慰。《伙伴》是一篇1万字的长散文,文中的伙伴不是人,是比不懂得关照孩童心灵的成人更近人情的家猪。喂猪、戏猪、骑猪,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到如同在演电影,在孤独的乡村少年眼中,两头家猪是他们温顺的玩伴儿,更是他们可以肆意对其付出关切与爱意,还能被其回馈以暖意,不该被简简单单称作“畜牲”的,那一类生灵。可惜一头猪生病早夭,另一头猪在临近过年就走尽生命的短途。生活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浑然天成,让人感觉每一个文字都源自内心深处,没有虚假和油滑,这样的文字直逼人心。

受读者喜爱的原因之二,是巫正利散文拓展了传统散文固有的模式,也就是向小说借了一条道。这种跨文本的写法非巫正利首创,但巫正利确实用得很好。《我和我的爱情穿过小街》,写作者与同样背井离乡的丈夫骑自行车到一个渔港小镇拍下一张合影,就算一场婚礼。作者的精妙在于在到达照相馆之前遇到豪华车队载着同样举行婚礼的穿雪白婚纱的新娘子,经过百货大楼,丈夫手心里攒着一百元钱进去,又攒着仅有的一百元钱出来。在对比和反差中,在不动声色的叙写中,体现出感人肺腑的艺术力量,拓展了散文这种传统文体的艺术张力。再如《老街的旧梦》,看似一篇怀旧的游记散文,实则不是,看着眼前破败的老街,作者想象若干年前老街的辉煌气象:“……还有那些铁匠铺、剃头店、麻线店、烟斗点、刀剪店、纸烛店。肉铺的旁边,是一个书场,说书艺人左手打扇,右手持惊堂木,往往说到动情处,放下惊堂木,提起茶壶喝一口,旁边肉铺剔骨剁肉的斩刀恰好砍到案板上,准确无误地补了惊堂木的缺。”昔日的繁华更反衬出眼前的落寞,被抛弃的文明远远萧条于文明本身,这是时间的选择,也是历史进程的必然。在巫正利的散文中,这种跨文本的书写,大大拓展了作品的视角和覆盖面,使作品更加大气宏阔。

文笔优美,也是巫正利的散文广受读者喜爱的原因。在巫正利的散文中,优美的句子比比皆是,这些优美的句子不造作,不突兀,跟前后文很好地衔接在一起,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古屋瓦松》中有这样一句:“当我看见老街古屋上密密丛生的瓦松的时候,我能确定,这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老街,所有坐化的时光,都在古屋的瓦楞上长成一株株青翠的瓦松。”文字美得像诗歌。《橘在记忆的册页中》文末一句:“在年轻人纷纷离开土地、去镇上或者县城安家之后,肥沃的农田被荒草占领,丘陵上下回复到原始状态。有人说那里可能被规划成规模化种植的果园,有人说那里可能会被开发成湿地公园,也有人说那里将松涛阵阵,长成森林——不管是果园、公园,还是森林,希望它都能承载起故乡人和他乡游子绮丽斑斓的梦境。”不再是诗,而是追问和反思,发人深省。

巫正利的散文选材有大气象。这种大气象首先表现在整本散文集几乎找不出私化和个人情绪化的篇章,这种大气象还表现在没有那种几十篇可算一篇的类型化写作,正如作者在后记《面对世界,选择柔软》中所说:“在创作的时候,我并没有刻意追求独特和与众不同,生活的诸般际遇使我无法复制别人,更无法重复自己。”

在巫正利的散文中,看不见花红柳绿,看不见人间戏谑,看不见浮躁和喧嚣,看不见炫耀和享受,看到的,是对于时间的记述,是类似于“天问”的思考。一个忠实于自己内心的散文作家,她的每一种记述都是有意义和价值的。

2022-09-19 ——读巫正利散文集《风还记得你的模样》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111295.html 1 3 基于真实基础上的都是有价值的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