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

生产队的蚕室在哪里？生产队的蚕室在我们学校里，教室就是蚕室。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海安农村基本上每个生产队都有蚕室，少数没有蚕室的，到了养蚕季节就临时想办法借用几间房子凑合一下。我们学校坐落在原海安县丁所公社新民大队第四生产队的地皮上，有几年新民四队没有蚕室，每到养蚕的时候，就向学校借教室养蚕。学校没有多余的教室，学生也不能放假不上课，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学校向生产队提出要求，我们腾个学生少的班级教室，将学生搬到学校附近的农民家里上课，这样两全其美，问题就解决了。生产队答应了学校要求，在学校后面找了一户房子较为宽敞的人家做了临时教室，班上的20多个学生就搬到农户家里上课了。

那个年代，实行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每个大队都有一个“贫管会”主任分管学校工作。学校里的几个小知识分子不敢，也没有这个胆得罪学校所在地的贫下中农。贫下中农提出的要求，都尽最大努力满足。那些年，学校的粪肥也是供应学校所在地生产队的，学生的劳动课也基本上安排在所在地生产队进行。生产队的蚕室放在学校教室，学生又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农民养蚕的真实场景，学文化与生产劳动的有机结合，实现了真正的“开门办学”。幼蚕逐渐长大，每天消耗的桑叶也增多，高年级学生的劳动课，就是帮助生产队摘桑叶喂蚕。湖桑苗下有桑葚，摘桑叶时，可边采桑叶边吃桑葚，比在教室里上课舒服多了。我们的教室靠近蚕室，上课时还能听到蚕宝宝吃桑叶那“嘶鸣——嘶鸣——”的声音。我们也目睹了养蚕人的辛苦。养蚕人都是男人，不像电影上“养蚕姑娘”那样美好。海安地区一年养三期蚕，即春蚕、夏蚕、早秋蚕。夏季蚕是在暑假里供养，学校的教室，生产队尽管用。养春蚕、早秋蚕，生产队则要求学校腾空一个教室供他们使用。养蚕前，教室还要进行消毒。一年三期蚕，以春蚕为大头，春天天气好，不冷不热，桑叶的营养也好，蚕儿结出的茧子，品质自然就好，卖出的价钱也高。生产队很在乎春蚕的养殖。

我们大队，除了各个生产队养蚕，还有一个林场（也叫林业队）也养蚕。林场后来演变成知青点，有十来个知青。说是林场，其实小得可怜，就是在村南首的友谊河边上长了些槐树、杨树、桑树、水杉树等，圩堤上长了些湖桑，桑叶提供给蚕室养蚕。十来个知青，男的培植湖桑，嫁接湖桑苗，给湖桑剪枝整枝，女的采桑叶、喂蚕。当蚕儿“起大眠”之后，吃的桑叶陡增，男的也要帮着采桑喂蚕。此时，男男女女有时集中到蚕室，说说笑笑，甚是热闹。不是养蚕的季节，大家就做其他农活。80年代初知青回城，知青点划归当地生产队。生产队利用知青点的湖桑与房屋扩大了养蚕规模。再后来，农村实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湖桑田也分到户，知青点的房子也拆了。养蚕就成了各家各户的事了。生产队的蚕室与养蚕就此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