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华

胡伯宣，安徽巢县人，清末举人，先后主政如皋、泰州。他是一位廉吏，在南通、泰州两地都有政声。他与南通张謇、范伯子两大家族均有交游。范夫人姚蕴素（姚鼐的侄曾孙女）曾作《寿胡伯宣先生七十》：

……吾皖独胡侯，政治兼文彩。鸣琴善任人，延士悬榻待。民赠一大钱，政声薄四海。至今留去思，教化总不改……

在姚氏眼中，胡伯宣既是一位好官，又是一位文人。“一大钱”是将胡伯宣比喻为东汉清官刘宠，临行前面对百姓馈赠的钱财，只收一钱。鲜为人知的是，泰州文人洪澧也有诗作赞许过胡伯宣。洪澧（1872—1948），字揖侯，号醴泉，优贡生，书法家，安徽歙县人，随祖寓泰。笔者从一册钞本中读到他的两首同名诗作《送胡伯宣去任》（县令用便面书赠）：

方问来暮入歌辞，飞舄匆匆又远离。令伊自能无愠色，群黎终竟有余思。贤如言子民知爱，邑得文翁俗渐移。多士上书争借寇，颂功非独一人私。

燕京一席识荆州，鸿爪欣同海上留。自觉澹台宽礼节，久闻仇览是名流。宾延严董交原密，政比龚黄德更周。欲向泰堂题四至，祝公此去再来游。

第一首诗作将胡伯宣比喻为言子（孔子门人言偃），采用礼化治县，县里各种陋俗得到改善。所谓“借寇”是说地方上的文人雅士都纷纷上书朝廷挽留胡伯宣。第二首诗作将胡伯宣比作“龚黄”——汉代循吏龚遂与黄霸，希望胡令还能返回此地游玩。

胡伯宣对于如皋、泰州两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在两地任职时，也常去当地名胜古迹游玩。像洪澧诗中所述泰堂就位于泰州。泰堂明月更是海陵（泰州旧名）八景之一。如皋最为有名的景点莫过于水绘园。清末如皋诗人朱霖（1790—1877）有诗曰：“颐园水绘尽荒湮，珍重林居小洞天。”彼时，如皋城内冒氏水绘园、沙氏颐园，皆已萧索。不过水绘园遗址处建有雨香庵。康熙年间，徽州商人黄攴寓居如皋，在水绘园内隐玉斋故址修建雨香庵。得到徽籍富商的支持，雨香庵庙产丰厚。胡伯宣又是安徽人，走访雨香庵，还留下一副对联。大约在四五年前，胡伯宣后人由安徽来如，在我的陪同下，一踏前人旧迹，造访水绘园，寻找那副对联，可惜看遍园中大大小小几十副对子，未有发现，无限遗憾。

友人离如后数日，我无意翻阅一册1949年之前的楹联书籍，居然发现了胡伯宣为雨香庵撰写的对联：

几经劫火尚澄鲜，望隔苑斜阳，尤想见胜国骚人，高延裙屐。

一人风尘难免俗，趁名园雅集，也聊当皖公山色，闲话莼鲈。

伫立庵中，胡伯宣想起了水绘园昔日的主人“胜国骚人”—— 穿着华丽服装的亡国文人冒辟疆；也想起来家乡皖公山的景色，莼鲈之思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