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
3床黄色信号铃顽强地闹。护士喊工人老王去瞧。老王啐一口,恨恨站起。走廊最里间,瘦小老太太靠着枕,眼睛锥子般,仿佛要给人戳几洞洞。“护士呢?我要找护士!”
“护士忙,你有事先和我说。”老王精明,各色人等,给什么脸色,用什么语气,分毫不差。
“我要找护士!”老太捶床撒泼。
老王大吼:“闹啥?医生护士就管你一人呐?你病早好了,赖着不出院,天天折磨医生护士,连儿子都不待见你,你能的!”
老太太在护工手下打不了胜战,他们是临时工,拿菲薄工资,光脚不怕穿鞋,没医生护士那般顾忌,硬的硬来,软的软来。老太太认怂,身子一滑,溜进被窝,重重一翻身,侧向里间,被子下小小的,几乎不见,唯一头灰白乱发显示着她的倔强。
晚间,儿子来了。头发稀疏,仅剩了一圈。他被护士长截住谈话,背弓着,头微微前倾,形状可怜。回到母亲身边,坐下,用一双阴毒的眼盯着母亲,良久,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出院?”老太太避开儿子眼睛。“两个月了,人家医院又不是疗养院,你以为这你家?”老太太头扭到一边。儿子凉凉一笑,“你放心,小玉搬走了,那个家呀,现在都是你的,我也都是你的。回吧,别闹了!”儿子笑着,老太太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