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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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河剧《八重之樱》的开头相当精彩，也有历史感：主角山本八重，是会津藩炮术师（“炮”其实是枪）之女，在戊辰战争中率领本藩女兵对抗官军（打着天皇名义的长洲、萨摩联军），有“幕末的贞德”之称。而在这场战争中大量使用的新式武器，却是因美国南北战争结束而转卖到日本的剩余军械——所以幕末的时代剧，却是以美国内战作为序幕。

　　这顿然让我想到了中国。

　　南北战争结束于1865年。在中国，正是在一年前，天京（南京）陷落，太平天国之乱平定，是为“同治中兴”；在日本则相反，正是在一年后，长洲、萨摩两大强藩结盟对抗幕府，走向了倒幕运动的高潮。而倒幕运动成功的关键之一，是他们通过英国军火商获得了来自美国的七千多枝新式枪支，其性能比幕府军（会津藩是主力）的旧式枪支要优胜得多。可以想象，若当时太平天国仍未平定，这些枪支更可能会流入中国的。

　　表面看起来，清朝平定太平天国是幸事，可也因此，美国的旧枪支流入了正在走向战争的日本，而非结束了战争的中国。这样，清兵就错过了一次熟悉新式枪械乃至新式军制的机会。而在近三十年后的甲午战争中，正是更熟悉新式枪械的日军打败了清军。

　　照我们一般的印象，大约都觉得甲午之败，是败于海战；但仔细想来，甲午之败，实败于陆战！要知道，在黄海海战中，北洋舰队虽受重创，但主力尚存，后来是由于日军抄后路攻占威海卫炮台，海陆夹击，才造成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的。也就是说，真正决定甲午战争结局的，可以说是围击威海卫炮台的陆战。（日军的这一战略，后来在日俄战争中以更大规模的方式重新演示了一次：日本陆军拼死攻下旅顺口的俄军堡垒，遂能全歼困守在旅顺港内的俄国舰队，由此一举决定了日俄战争的结局。）

　　如果中国大兵早些熟悉西洋新式武器，甲午时的陆战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呢？这就是历史因果的复杂之处和微妙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