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斌
晚上在家看电视,突然听到小区楼下“嘭”的一声声响,这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我。
来到楼下,我看见路灯下一位老人端坐在火炉前,左手不断地转动着铁制的葫芦锅,右手拉动着风箱。地上堆着不少大米、食用油和白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老人今年已经65岁了,来自泰州农村,一辈子只干爆米花这一营生,来海门已经五、六个年头了,虽然生意不算红火,但也能维持生计。
眼前爆米花的场景,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儿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前,那时农村生活贫困,爆米花是孩子眼里稀缺难得的美食,能吃上一次爆米花,心里便觉得美。
冬闲时节,地里没活了,爆米花的老师傅就会挑副担子走村串户,一个火炉,一只风箱,一只铁制的葫芦锅,一个带柳条筐的布袋子,是爆米花老师傅的全部家当。老师傅边走边吆喝:“爆米花了,爆米花了!”往往来到一个村子,只要有一家爆米花,他就会停下来。村里孩子们听到 “嘭嘭”几声响,不管自家父母愿不愿意爆米花,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现场,一会儿,就把爆米花师傅围个水泄不通。
爆米花时,老师傅支起葫芦锅,打开顶头的盖子,倒进一大碗玉米或者大米,放一些糖精,再用盖子边的搭扣勾住锅身,旋紧上口的螺丝,这时锅子就可以躺下搁在丫形铁支架上了。爆米花师傅不时往火炉里加些煤球,坐在小木凳上,左手转动葫芦锅屁股上的摇把子,右手呼哧呼哧地拉动旁边的风箱,双手配合得很熟练,随着风箱的拉动,红彤彤的炉火舔起转动的葫芦锅。
不到十分钟的光景,压力表就到了指定位置,最精彩的高潮就要到了。这时候老师傅站起身,麻利地抽出一根铁管,套住葫芦锅头上的一个卡扣,一脚踏住葫芦锅颈部,葫芦头伸进柳条筐的开口,然后吆喝一声:“躲远点喽!”孩子们立即训练有素的捂耳后撤。只听“嘭”的一声,霎时空气中溢满着爆米花的香味。孩子们早已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一拥而上去抢那些蹦到外面的爆米花,不管沾不沾土、带不带灰,抢到手便往嘴里填。
爆米花拿回家后,母亲往往都要把它藏起来,她每天像变戏法似的拿一些爆米花给我们解馋。如此,一袋爆米花倒能吃上十天半月。
当然,也有母亲失算的时候,只要让我们发现了爆米花的藏身之地,那经常是三五天时间就会让我们消灭光。母亲知道后也不责怪,总是说:“早晚都给你们吃的,早点吃完定心,省得你们脑子里整天念着爆米花。”
如今,爆米花的方式早也发生了根本变化,大都是用全自动的爆米花机器,品种也多,有奶油味、巧克力味以及彩色的米花等等。但是这些花样百出的爆米花,却没有那种生着小炉子,手拉着风箱,慢慢地转着葫芦锅爆出来的米花香甜,更缺少了那种爆米花时的氛围和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