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文化周刊

对抗困境的武器

□朱朱

《怪物乐园》像是个恐怖故事集萃,看过几集之后才明白编剧在真实与虚妄中交错轮回的寓意,真正可怕的敌人不是外来的侵略,而是自己。第一集里有个表情僵硬的变形人,为了穿上不同的人皮去谋杀,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过上自己想要的任何生活。知道了这个故事的年轻妈妈,最终放弃了自己有病的女儿奔向了新生活。我们习惯了评判,并不习惯这种故事的结局,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年轻的母亲大多地位卑微经济困窘,《怪物乐园》只是假借变形人的叙述,来表达当事人的渴望与胆怯。

很多人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陷入困境,而后因为变故的疼痛,寻常路也变得万水千山。沮丧愤怒将理智磨成了碎片,难堪与苦楚让日常变成了至暗时刻。于是,寻找出口便成了最大的愿望。从小习惯了每个故事都有结局,要么沦陷要么胜利,但是冗长的日子告诉我们,非黑即白的灰色地带让人纠结与彷徨的程度,与钝刀凌肉的痛不相上下。

第二集的故事很简单,尼克与重病的母亲被父亲抛弃,父亲早已开始了新生活,为了母亲的药尼克不得不辍学打工,他只是个孩子,却要肩负起生活的苦难,过早地面对囊中羞涩遭遇的白眼,内心的孤独和愁闷,为生计奔波而承受的欺侮,老师和学校的恶意和嘲讽,直到家里出现一个诡异的影子。尼克了解到悲惨的人生都是拜“影子”所赐,下定决心杀死影子。之前猜测影子可能小男孩自己的投影,但杀死影子时的那一声枪响,和屋顶上急颤的铃铛,影子应该是他母亲。

出于很多原因,很多人都会有身处困境的感觉,工作,爱人,朋友,房子,车子没有一样是自己想要的,但其实挣扎是生活的常态,当人们不明白尽力就好,钻进强求和完美的圈套,事情的发展往往偏向悲剧的结局。水手老鲨,因为海上事故残疾了,曾经出色的捕鱼技术让他超越了移民后代的身份成为当地社区受尊敬的人。再也不能出海之后只能依靠音乐和酒精生活。后来他救回一条受伤的美人鱼,他一厢情愿地去维护豢养,活在超脱现实的幻想中,一下子他的残疾和虚弱都不见了,他又是那个优秀健硕的海上之王。美人鱼给他制造的幻想太真实强烈,可当他跳入鱼缸想与人鱼亲密接触时,被咬断了脖子。

喜欢用幻想来享受片刻美好并不是不可以,适度的想象是一种催眠和鼓励,但完全浸入其中就成了精神分裂的极致,有句老话叫“好死不如赖活”,就是告诉人们直面人生以及存在才是意义,生命都消亡了,什么都是扯淡。

第七集的故事是这样的,亚裔女孩儿劳伦很自卑,她有个酗酒的母亲,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和班上最受欢迎的女孩儿伊莲娜在一起。有一天伊莲娜让劳伦陪自己去当地的白森林后失踪了,十年后劳伦被伊莲娜的母亲领养并从医学院毕业,结婚的对象皮特正是当年伊莲娜的男友。有一部香港电影讲的也是类似的故事,为了替代他人来实现向往的生活,细碎到衣服鞋子包包发型,包括工作和男友,因为执念渐渐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有人说不做道德的谴责和自私的批判才是人性的,《怪物乐园》里的每一集都在表达血肉之躯难免自利阴暗并不是毫无道理,那么什么才是正常的?人性的?

寻常人都厌恶正常,他们通常会将其与庸碌相提并论,当他们经历过命运和生活的摔打之后才会意识到做一个正常人是多么难能可贵。早上有爱人准备的香葱小面,有一份收入不高但稳定的工作,有不那么真诚但起码懂得礼貌的同事,日子有烦恼有喜悦波澜不惊。或者是,虽然经济困顿但家人健康相互守望,困难可以一点点克服,用一直有希望来支撑自己的内心。这么看来,正常也不简单,而且要求还挺高。在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或是太渴望期待的高度但短时间内无法到达时,一些怪物就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讨论人性的善恶对于日常生活没有太大帮助,还是欣赏一个朋友的态度,她说下雨我就撑伞,有风来我就穿衣,命运给予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不逃避不沮丧,一直向上就永远不会迷失,永远有希望。这才是人性的正常,和正常的人性。只有保持正常,才不会被自己滋生的“怪物”毁掉。

2020-12-03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42969.html 1 3 对抗困境的武器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