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志凯
有风自南,翼彼新苗。走在濠河边,一阵阵微风掠过荷叶,轻轻地翻起了行人的衣襟。因学习书法的缘故,我常常沿着满是荷香的濠河岸到杨老师家中请教。
我学习书法的第二年就遇到了杨老师。那年暑假,我听说师兄师姐们准备到老师家拜访,零距离感受他的创作环境和生活状态,我也报了名。
参观完书房和画室之后,我们围坐在客厅里,听杨老师讲学趣闻和治学、人生之道。不觉已到了中午,老师说:“全部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大家来到濠河边的一家饭店,点菜时才发现一行几个外地人中,只有我没吃过醉蟹。动筷之后,我就迫不及待把筷子伸向最让我垂涎的醉蟹。淡淡的酒香,鲜甜肥嫩的口感,奇妙的味道一时无法言说,大大地刺激了我的味蕾。我吃得细且慢,小小的毛蟹每个关节我都要嚼碎,然后砸吧半天。
杨老师看到后忍俊不禁,说:“你吃得太慢了,看我给你示范一下,只要三口。”他夹起一只醉蟹,在我眼前晃了晃,又说:“你看好了。先把蟹盖揭开,再嘬一口壳里的蟹黄,然后从中间将螃蟹一分两半,左边一大口,右边一大口。不多不少正好三口,吃得干干净净。”
在众人的怂恿下,我也夹了一只醉蟹,学杨老师的办法,也只用了三口,就干净利索地解决了一只。杨老师看我现学现吃表现不错,就干脆把盛醉蟹的盘子转到我面前,说道;“你爱吃就一起吃了吧。”我把盘中仅余的两只也收进了肚中,引得哄堂大笑。
后来我常向杨老师请教书法,杨老师总说:“你看好了,我来示范一下。”神情动作,干净利落,一如他示范吃醉蟹的样子。
前年国庆节之后,书法研习社筹划已久的大学生书法展开幕在即,一天,我和小袁带着最近写的几篇文章和一些书法作品到杨老师家。
评点完文章后,老师说,“你们常说写不来大字,今天我试着写几个给你们看。”
四尺整张的宣纸铺好,老师提起一支腕口粗的斗笔,说:“就写‘扬帆’二字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笔便重重地向纸面砸去,有利斧破空之势。“扬”字第一笔刷下去,和纸面摩擦沙沙有声,又一笔转折,整个字瞬间挺立了起来,刚柔相济,方中寓圆。第二个字“帆”字则为了避免画面太满,竖画用笔尖缓缓带出,右半边的“凡”更是轻轻向右上方扫了出去,像极了一幅现代抽象画:又像一片船帆,在海风中翻飞摇摆。
寥寥两字撑满了整个画面,浓浓的墨色仿佛要把宣纸都胀破。
待这幅字挂在客厅墙上晾干的间隙,老师忽然开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写‘扬帆’这两个字吗?”
我和小袁心有不解,轻轻摇头。
“展览将近,将在11月亮相的你们既是和社会的初见,又何尝不是人生扬帆远航的开始呢?”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刚才拿起毛笔的一刹那,脑海里突然就显映出这样一幅画面:初出茅庐的你们即将扬帆远行,我心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祝福,情感就自然流露到纸面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