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夜明珠

不一样的“彼岸花”

□杨谔

6月5日下午,与青年朋友袁瑞辰、孟志凯、胡杨去绍兴。

此次绍兴之行,于我是第四次,于三位青年朋友则是首次。如果有人把我们此行看作是一次民间艺术教学活动,我想也未尝不可,因为早在出行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教与学的方式:边走边看边讨论,说技说道说人生。

在酒店稍事休息之后,往游大善塔,于古轩亭口瞻仰秋瑾先生雕像,欣赏于右任先生所书之《秋先烈纪念碑记》,于右任为北碑大家,故为三生说北碑之特色与技法。

夜游蕺山街。走题扇桥,过躲婆弄,经笔飞坊,遥望戒珠寺。书圣王羲之为老妪题扇的故事传颂至今,此处却有弄名“躲婆”与“笔飞”,这是为何?出生在笔飞坊故宅的蔡元培先生于《蔡元培自述》中曾说:“相传右军在此的时候,一老妪常求题扇,有一日,右军不胜其烦,怒掷笔,笔飞去,这就是笔飞坊的缘故。此说虽近于神话,但戒珠寺山门内有右军塑像,舍宅为寺的话,大约是可靠的。”我估摸这段话的弦外之音:右军舍宅为寺应该是事实,笔飞坊的故事或许也有一点事实的影子吧。“掷笔”一说,有一定的“科学”的根据。魏晋时期,士人服药成风,王羲之也是其中的一个。五石散这种药,副作用之一就是服用后人容易变得乖张暴躁,出现失态的情况,《世说新语》中《轻诋》《岔狷》《仇隙》诸篇,即有王羲之与人“交恶”的记载。

出蕺山街,遇蔡元培坐像,深鞠一躬。蔡曾被毛泽东誉为“学界泰斗,人世楷模。”

6日上午,瞻仰青藤书屋,读柱联:“读不如行,使废读将何以行;蹶方长知,然屡蹶讵云能知。”观赏《畸人青藤——徐渭书画展》。徐渭的不少书画作品我原已看得很熟,有的还临习过多遍,此次“蓦见”真迹,还是被重重地震住了。在行草《岑参诗》等巨幅立轴前,我们明白了什么叫元气淋漓塞苍冥;在行草长卷《淮阴侯祠等四首》前,我们知道了什么叫才高八斗游于艺;在《墨花十二段卷》前我们理解了什么叫以天地万物为粉本;在《葡萄图》前,我们懂得了什么叫法无定法,心即是法……

走出展厅,回想观展时所作的讨论,相信以下四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难寻得:什么是崇高的艺术?有哪些特质?人生与艺术的关系是怎样的?怎样才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艺术家?

午后游兰亭,正在展出的第七届兰亭奖作品我本不感兴趣,见他们三位兴趣颇浓,便也陪着一起看看。很快,发现他们也有些兴味阑珊。平庸、没有感觉的作品,即使被冠以艺术之名,仍让人心生厌倦。记得曾在朋友圈里读到过一则格林伯格讨论“前卫与庸俗”的文字,恰好适用于此,姑抄录几行:“真正重要的问题由于涉及争议而被弃置不顾,创造性活动渐渐萎缩为专门处理屑小形式细节的技巧,而所有重大问题则由老大师们遗留下来的先例加以解决。同样的主题在成百上千的不同作品里得到机械的变异,却没有任何新东西诞生……”

当晚,一个本打算与我们同行而最终未能成行的女生问我此行的收获,明明满载而归的我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艺术是美,追求艺术就是寻找与常人不一样的生活。面对人世的坎坷和诱惑,这三位青年,即使已经明白了人生与艺术的真相,谁又能保证他们将来初心不改?不一样的选择会有不一样的彼岸,不一样的彼岸开着不一样的彼岸花。有的盛开于地狱,有的绽放在天堂。

2021-06-22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64698.html 1 3 不一样的“彼岸花”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