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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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历史上，元代作为一个王朝，是异质性最强的，或者说是异族性最强的，甚至可说是野蛮性最强的。作为“征服王朝”，如北魏、金、清，其统治集团的汉化程度都极深，而蒙元（还可加上辽）的统治集团则大抵是排斥汉化的。

倪瓒的山水画，在中国美术史上，甚至在中国文化史上，代表了一种最文雅的风格。

可是，最文雅的倪瓒，却是出现在最野蛮的元朝！

倪瓒若是出现在宋代，该是最顺理成章的吧。那么，或者可以说，元四家，尤其是倪瓒，代表了宋代高雅文化在江南的延续和遗存。最野蛮的政治，毕竟还是容纳了最高雅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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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一般人的印象，自然科学是客观的，人文科学达不到客观的标准。这个区分是习惯性的、想当然的，并不确当。

我以为，真正的区别在于：事实层面的问题是有确定答案的，即属于客观性的；价值层面的问题是难有确定答案的，即带有主观性的。在事实层面，方法是中立的、实证的，我们理应追求客观，而且也确实可以追求客观，纵不能至，亦足以近之——人文科学也是如此。我们无法摆脱主观的，只是在价值层面——自然科学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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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是先欠了无数的债，父母的债、亲朋好友的债、全社会的债，甚至大自然的债，才能开始这一生的。

我们是以自己的幼小生命作为抵押，借来了债，而这些债，我们需要还给新的幼小生命。我们欠了过去的，但要还给未来。所以，生儿育女并不是投资，而是还贷。生命就是通过这样的预支与偿还，使自身不断地延续着。

有种通俗的说法：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不！儿女是父母今生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