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

496

从武侠小说，到武打片，再到近年的“抗日神剧”（其实是披着抗战外衣的武打剧），都存在着一个倾向：极端夸大作为英雄的“我们”的武功，以致造成明显的悖论，既然“我们”这么厉害，当年蒙古人、满人又是怎么征服中国的呢？西方人、日本人又怎么能欺负中国呢？

相对的，从西方到香港的警匪片，作为武打片的“近亲”，却存在着一个跟武打片相反的倾向：极端夸大作为歹徒的“他们”的能量，以致造成明显的悖论，既然“他们”那么厉害，警察及其背后的国家机器，到底是怎么维持基本的社会秩序的呢？（比如《无间道》《使徒行者》，警察与黑帮互派卧底，完全是争天下的架势了，香港的古惑仔又怎么当得起呢！）

497

一般人似乎习惯于将“思想”与“哲学”画等号，简单地将“哲学”当成“思想”。确实，在古典时代，“哲学”是无所不包的，宇宙之大，人心之微，无往而非其思辨的对象，确可以作为一切“思想”的代名词，有如知识的大帝国。但近代以来，这个大帝国已经根基动摇、分崩离析，宗教（神学）、科学、法律、政治……自树一帜，各求独立。“哲学”只成为人文科学中的一个门类，有如奥斯曼帝国瓦解之后剩下的土耳其了。

因此，当今之世，要寻找“思想”，已不能向“哲学”里面去找，如今所谓“哲学”，其实只是“哲学史”而已！

但“思想”到底在哪里呢？在这个学院化、专业化的时代，诸学科各据一方，有如列国，而“思想”却没有自己的独立领土，成了知识世界的流浪民族，就像旧欧洲寄人篱下的犹太人——如果不是吉卜赛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