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轻而无力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紫色棉毛衫，爬满皱纹的脸上松弛的皮肤在喘息中轻轻地颤动，略显苍白的手冰凉冰凉。

她刚刚喝下爷爷泡好的药，她喝得很慢，脸上浮现出轻微的苦涩。虚弱地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然后钻进被窝，闭上深陷的眼睛，呼吸变得平缓了。她把身子蜷缩起来，像个怕冷的孩子，一会儿就睡着了。

爷爷收拾好碗筷，便开始清洗，水流很细、很缓，与往常哗哗的“瀑布”相比，只是一道清流，发出很小、很弱的声音。爷爷无声而麻利地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太太身边。

夜风愈发寒冷，悄悄透过每一个毛孔，让人发凉。太太嘴里咕哝着什么，似乎在说梦话。她转了个身，把头面向墙，把身子缩得紧了些。爷爷抓着一条毛毯走过来，脚步声很轻，很轻，不像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在走路，倒像是一个妙龄女子轻柔的脚步声。爷爷的头上下了一层霜，不多的黑发藏匿于这银白的发丝中。昏黄的灯光下，爷爷弯下腰，银发于赤黄的面颊上轻轻掠过，掠过这满是岁月足迹的面颊。他两手捏住被角，轻轻一抖，毛毯变得平整，如发开的一团薄饼，轻轻降在太太的被子上，遮住太太那露在被子外的脊背。被子散发着一种香香的味道，是清晨明媚阳光的气味，也是爱的气味，暖暖的。

太太的身体忽然舒展开来，或许是心里也感受到了被子落在身上的一瞬间，那太阳般温暖的感觉、那不可捉摸的感觉。

爷爷把深邃的目光投向太太，那一瞬间的回眸，含着一种对操劳了半辈子的母亲的孝敬、关怀，那一刻，我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永不磨灭的母子之间真挚的情感。小时候爷爷生病时，太太应也是这么细心地照料、陪伴他的。

沉寂的黑夜里，我发觉了一种令人难忘的母子之间真挚的爱，在那难忘的瞬间。

田家炳中学初一26班陈张楸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