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雨栖

几年前孩子还很小的时候，一天晚上，三个人在家吃饭，先生逗小孩，问他：“长大结婚了，要是妈妈和老婆掉河里你救谁？”

我当时心想，一个全世界男人都难以回答的问题，你怎么问一个小孩呢？哪知孩子的回答出人意料，他说：“要看那时有没有生小孩。如果生了小孩，我不能让小孩没有妈妈，如果没有小孩，那就救妈妈，因为妈妈只有一个。”

无论救谁，他的原则，妈妈只有一个，不能没有妈妈。

他问爸爸：“如果妈妈和奶奶掉河里，你救谁？”

我还没等先生回答，就说：“如果真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不用纠结，请救你妈，你妈生你养你，你应该救她，妈妈只有一个，老婆可以再娶。”

看开了就是这样，不用计较自己的丈夫救妈妈不救你，如果救了你，放弃了妈妈，他的内心破碎程度无法想象，人生从此步入灰暗。救了妈妈放弃了你，虽也痛苦，但自我良心的受谴程度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也不会因此毁了人生。因为，妈妈是最亲的人，带着筋、连着骨。伴侣，说得赤裸一点，她可以是一生，也可以只是一个过程，这个角色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前两年，我和先生都买了意外险，我们商量，都将受益人写了各自的父母，万一真有意外，父母年纪大了更需要保险赔偿金；如果写对方，这个钱最后就不懂到了谁的手上。不是夫妻间没有人情味，而是看彻底到最理性就是这样的选择。

前两天，同事的好友去世，吊唁回来，在家感叹：“最伤心的是她的父母。”她丈夫、女儿和她争执，说难道她的丈夫和孩子不难过吗？同事没反驳，到了办公室和我们说，看着朋友的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声声地哭喊：“我的女儿没有了。”心里说不上的滋味。朋友的丈夫、孩子一定也悲痛万分，但是她的丈夫很有可能会再娶，孩子随着年龄增长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她的父母，心中的那种痛再多的时间都无法修复。

对于孩子来说，妈妈只有一个；而对于妈妈，孩子也是唯一与她身心相连的人。

每次先生回老家看父母，都会买东西，然后征求我意见，买些什么、买多少。我都说，多买点，想买什么买什么。

每年回去过春节都要给父母红包，然后告诉我给了多少，我知道他是尊重我，但其实我在想，不用告诉我，你想给多少给多少，给多少都不为过。只要你和父母高兴。

中秋节，先生回了一次老家，回来后，我爸爸问：“父母身体都好的吧？”先生大大咧咧说：“身体挺好的，就是什么事都不要我做。”

爸爸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慢悠悠地，像对先生说又像自言自语：“你是孩子呀！”

其实我的先生也已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