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凯燕
虽是五人晚餐,一同吃饭的仅三人。上完最后一盘菜,父亲他们终于坐下。小丫早窝到沙发上玩手机了,丫爸勉强陪了一会儿,也转移至沙发。只有她仍坐着,不紧不慢夹菜,虽然她也饱了。
天冷,菜凉了,春卷不脆了。从前总是父亲主厨,母亲陪他们吃饭,偶尔进去炒几个菜,换父亲出来同丫爸喝几口酒。一家人轻松随意,也天经地义。
年三十婆家,年初一娘家,多年惯例。而今,娘家非娘家了,因为没了母亲。替代母亲的琴姨行着女主人的职责,还无女主人的自信。父亲不忍将琴姨丢在厨房忙活,琴姨独自陪他们也尴尬,他们宁愿杵在厨房。
父亲为琴姨夹了口菜,琴姨转过头向父亲微笑。父亲与母亲向来是模范夫妻,从不红脸,如两只勤奋的鸟,忙忙碌碌垒窝,却从无互相梳理羽毛的温情互动。
一场疾病三个月不到便夺了母亲性命,半年后父亲已经彻底洗净悲苦,投入新恋情。如今的父亲,神采奕奕,眉宇间流露出男人的自信。琴姨虽过芳华,但散发着柔婉的女人味道。前半生不幸,此时抓住一个好男人作为依靠,怎能不曲意奉承?
白天给邻居拜年时,那些大妈大婶悄悄摸摸在她耳边嘀咕,热气喷上她的面颊,她们说完了,又仔细凝视着她的神情,希冀自她脸上看出言语效果。然而,她们失望了。
所有人都在看她脸色,大妈大婶、琴姨、父亲,甚至丫爸。睡前丫爸把她搂在怀里,她的眼泪温湿了丫爸前襟。“男人都这样吗?”她为母亲提出了控诉,也为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