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海红

我们部门新分来了一个“00后”小姑娘。这个夏日，她总是身穿各种款式的碎花连衣裙，足登碎花凉鞋或碎花镂空帆布鞋，身背一只碎花的双肩包，就连喝水的瓷质茶杯上也印着碎花图案。更夸张的是，她用来上下班的那辆新买的电动自行车，也被她贴满了不知哪儿弄来的碎花图案。她自称为“碎花控”。说实话，自从她来了以后，办公室里就一直散发着清新淡雅的青春气息。

少女时代的我，也是有碎花情结的。记得有一次，还是小学生的我放学回家，看见门前晾衣杆上晾着三块不同图案的棉布，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块土黄底色上开满紫色小花的布料，像极了我家屋后那片开满二月兰的小土坡。妈妈说这是托人从上海买来的布料，给我们姐妹仨每人做一件衬衫过儿童节。小妹喜欢那块印有小花猫图案的，二妹喜欢印着草莓图案的。后来，棉布衬衫经过多次洗涤后褪色不少，以至于每次看妈妈帮我漂洗衬衫时，我都担心那些小花朵会被清水带走。再后来，有了一种叫作的确良的面料，虽然那种面料穿了未必凉爽，甚至还显得不透气，但是在那个年代，的确良这种面料很是火了一把，因为挺括、结实、耐穿、易洗、快干，还不容易掉色。那些小碎花图案不管清洗了多少遍，颜色总是那么鲜艳如初。

20世纪80年代中期，自己有了工资，买衣服时碎花常常是首选。特别是在夏天，不管长袖、短袖，抑或是各种款式的裙子，我都偏爱碎花，那些细碎的花朵包裹着我的身体，总是令我身心愉悦，就仿佛春天从未远离。

有了女儿后，我将自己的碎花情结延续到她的身上，总是给她挑选碎花图案的衣裙，小时候她也很喜欢，上大学后却开始嫌土。而我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身材早已走样，穿着碎花系列的衣服站在镜子前，自己看了都觉得别扭，活脱脱欧巴桑的感觉，于是只能穿一些有小块碎花点缀的衣服了。

我的衣柜抽屉里还保存着女儿小时候穿过的两条碎花肚兜，还有一块女儿还在襁褓中时打蜡烛包用的棉布被面，蓝底配着黄色的太阳花。每当轻轻触摸这些时，就会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那些碎花里面氤氲而起，仿佛是再次触摸到了女儿粉嫩的小手、脸蛋，看着她均匀呼吸、甜蜜微笑、萌态十足地打着哈欠，那些盛开着的小花朵一定潜进了她的梦乡。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曾经拥有过的或热烈、或素雅、或跳跃、或梦幻般的碎花衣衫，也清晰地在我眼前一一飘过，一些与碎花有关的人和事，就会穿过记忆的廊桥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