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苦盦
1943年4月,“知堂老人”周作人由北平乘火车赴南京,就任伪国府委员职,继有苏州之行。据其自述,“本人此番南来,因欲拜谒章太炎先生之墓,且慕苏地景物幽美,故特由京来苏一游”。4月10日,周作人抵苏州,当地报人郭梦鸥等到站相迎,另有“在沪接到电报,也特地由上海连夜赶来苏州会晤”的陶亢德与柳雨生,“陶柳两公是9日晚抵苏的”。此次相见,于陶亢德而言,别具意义,“周陶的交谊十余年未谋一面,这次有此机会,如何能够不来一叙呢”。
既是初见,故陶亢德十分在乎,甚至有点局促不安,在候车时,“因为南京电报中并未提到周先生是坐那一班车”,陶亢德就接连地说“时间快到了,会不会扑一个空呢?会不会临时有所阻碍而不能来苏呢”,这就让郭梦鸥觉得“盼望越是殷切的人,越会瞎猜一阵”。相见以后,诸人会餐于木渎的石家饭店,“其间以沈启无、陶亢德两位兴致最浓,席终犹不肯放松,却在残羹剩饭中赌酒畅叙”。出饭店后,又行至灵岩寺,“寺前有许多地摊,专门出售木制的小玩具,知堂老人和陶柳二公都蹲在那儿选购”,陶亢德则“假充内行请周先生不用管,他却用苏白和贩者抬杠”(郭梦鸥《知堂老人来苏州记》)。4月11日,“陶柳两公”归沪,“柳君坚邀周氏到上海一行,他无论如何不肯”。
多年以后,陶亢德的回忆却模糊而矛盾了。在新近出版的“撰写于20世纪80年代初,一直没有公开发表”的《陶庵回想录》之中,一方面,陶亢德说,“我与周作人的关系,直到某年月日,限于通讯而已”,只说某年月日,“非讳言也不点名也”,而是“忘记了只能以某代之”;另一方面,又说,“我得讯已在他到苏州的隔日,与友人柳君匆匆赶夜车赴苏”,则颠前倒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