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松南

有句老话：头郎新，二郎旧，三郎穿个破捺头。说的是以前子女多没衣穿，老大穿旧再传给老二，老二穿不下了又给老三……直至最后大大小小的补丁布满全衣。

现在“天翻地覆慨而慷”，天天穿得像过年。因为衣服多，每件都穿不上几回，就显得特别耐穿，非要和主人比耐力，当然最终还是人与着装殊途同归。

言归正传。说的是前天爱人突然想起，儿子有件薄羊绒衫一直压在箱底，已有三五载未见上身，估计年轻人喜新厌旧，不屑一顾了，可惜了那年他妈还花了好些钱，精挑细选、权衡再三、咬牙发狠才下定决心的。

爱人迫不及待手洗并滤清后，平摊在大方凳上晾干。天刚挨黑她就急着叫我试衣，我一摸衣角，还有些潮湿，但我决计不让她扫兴。

“正好。”我压抑着兴奋之情。

爱人小心翼翼拈拾衣服上的点状小球，俯身轻轻抚摸，还喃喃低语，仿佛这衣服是她老公和儿子的合体，由着她倾诉真情。

说实话，虽说现在不愁吃穿，但我们从苦日子过来的人，还是要节俭的。有时候爱人要带我去商场专卖店选衣服，我总会找借口长久停留在一楼大厅，那儿常有打折品，据说是尺码不全，或者换季、换款式、换厂家……便宜还有好货。一旦上了楼，可就身不由己了。一个个区间、一块块牌子，自称都是品牌、名牌，很多闻所未闻，洋名字+拗口，转身就记不住。每件衣服都要两三千，时装、时价。乖乖隆地咚，锦罗玉衣哩。我也不敢试穿，一旦多看一眼，马上被美女们缠绕，盯着我，尽是甜言蜜语：“帅哥好颜值好身材，这款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糊弄我呢，一个小老头，别恭维啥尊容，不觉得狰狞就好。幸亏我不爱虚荣，手一直攥紧，也不会向爱人求助。我本能地收起目光，转移视线在手机，借翻看朋友圈糊弄过去。

我天冷时都穿保暖内衣，三五十块钱一件，便宜实用。只是现在许多地方暖气开得高，大家往往穿一件厚外套，再搭一件薄毛衣，我的保暖内衣穿在里面实在不和谐。现在好了，有了这件羊绒线衫，中高档，敞怀亮底不羞答。虽然是儿子穿过了的，但是仍然光鲜，它的品牌在、儿子的体温在，我穿着自然会感觉精神头提振。

爱人喜滋滋地打算：“下个冬天上饭店就有得穿了，衣服也不用白放着浪费了。”我都习惯了她的生活习惯和语言表达方式，故意逗她：“假如临时有饭局，我还要跑回来换吗？”爱人扑哧一笑。

生活不需要花里胡哨，而是实打实的衣食住行，哪能躺平过着算，总要掐指算着过。普通人家，主妇难当，她不说，我也知。